姚擎戈的呼唤在地宫深处激起阵阵回音。
石壁上的火把突然齐齐熄灭，唯有水晶棺中的姚恒尸体泛起微光。
那支贯穿他胸膛的金箭开始震颤，箭尾的翎羽无风自动。
（这箭...有古怪！）
姚擎戈飞扑向水晶棺，身后传来姚冰歇斯底里的尖叫：\"不准碰他！\"
九头蛇的毒焰擦着他后背轰在棺椁上。
水晶炸裂的瞬间，金箭自动飞入姚擎戈掌心，箭身浮现出细密的龙鳞纹路——这竟是玄苍太子当年使用的龙牙箭！
\"原来如此...\"姚擎戈恍然大悟，\"恒儿体内留着我的血，所以能暂时容纳龙魂！\"
地宫深处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
十二盏人油灯同时炸裂，油脂在空中凝聚成一条小火龙，朝着地宫最黑暗处飞去。
姚擎戈紧随其后，穿过三道锈蚀的铁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停滞——
错金刀悬浮在祭坛上方，刀身被九条锁链缠绕。
更惊人的是，刀锋下方跪坐着一具身披袈裟的骷髅，双手保持着结印姿势。骷髅天灵盖上插着七根金针。
（他以自身为封印，镇住了暗鳞对错金刀的侵蚀！）
小火龙绕着骷髅飞旋三圈，突然投入错金刀中。
刀身上的金银龙纹大放光明，锁链寸寸断裂。姚擎戈刚要上前取刀，脑后突然恶风袭来！
姚擎戈侧身翻滚，姚炎的骨刀深深插入他刚才站立的地面。
此刻的姚炎眼神涣散，完全被蛇性控制。更可怕的是，他右半身的鳞片正在向左半身蔓延！
\"炎儿！\"姚擎戈试图用龙牙箭格挡，箭身却被骨刀斩出裂痕。
姚冰踏着蛇群飘然而至。
她已摘去凤冠，长发如活物般舞动。最骇人的是她的脸——右半边正在融化，露出下面暗鳞的面容！
\"没用的...\"暗鳞的声音从姚冰口中传出，\"相柳血脉会吞噬一切龙族...\"
姚擎戈突然将龙牙箭掷向祭坛：\"那这个呢？\"
箭矢精准命中骷髅结印的双手。
七根金针同时飞出，钉在姚冰周身七大要穴！她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暗鳞的虚影被短暂逼出体外。
趁此机会，姚擎戈冲向祭坛。就在他握住错金刀的刹那，骷髅突然抬头，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两点金光：
“用我的舍利...\"
骷髅轰然崩塌，一颗晶莹剔透的舍利子落在刀柄末端。
错金刀顿时重若千钧，姚擎戈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
姚冰（或者说暗鳞）已经挣脱金针束缚。她双手化作蛇头，喷出腥臭毒液：\"你们都要死！\"
姚擎戈横刀格挡，毒液在刀锋上腐蚀出缕缕青烟。更糟的是，姚炎完全蛇化后，正从背后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水晶棺方向突然传来\"咔\"的轻响——
姚恒的尸体坐起来了！
金箭仍插在他胸口，但箭身正在慢慢被推出。
更诡异的是，他睁开的双眼中没有瞳仁，只有纯粹的金色光芒。
\"大哥？！\"姚冰攻势骤停，声音突然变回少女时的语调，\"你还活着？\"
姚恒（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存在）缓缓转头。
当他开口时，声音带着奇异的回响：\"三妹，你被骗了。\"
他伸手虚抓，插在姚擎戈腰间的那半块蜜饯糕饼飞入掌中。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糕饼上的霉斑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蛇！
\"这才是真正的相柳种子。\"姚恒的声音越来越像玄苍，\"暗鳞用它控制了炎弟，又通过炎弟的血污染了你。\"
姚冰踉跄后退：\"不可能...相柳大人明明...\"
\"看看你的影子。\"姚恒（玄苍）冷声道。
姚擎戈这才注意到，姚冰脚下的影子根本不是人形，而是条九头蛇正在啃噬她的轮廓！
暗鳞的虚影突然从姚冰天灵盖冲出：\"玄苍！你阴魂不散！\"
姚恒（玄苍）不慌不忙拔出胸口的金箭：\"这一箭，本就是留着对付你的。\"
金箭离体的瞬间，姚恒肉身迅速腐化。
玄苍的龙魂完全显现，与暗鳞的虚影在空中缠斗。姚擎戈知道这是最后机会，高举错金刀冲向完全蛇化的姚炎：
\"儿子，醒来！\"
刀背重重拍在姚炎额头，舍利子绽放柔和佛光。
蛇鳞如退潮般剥落，露出姚炎原本俊秀的脸。他迷茫地眨眼：\"父...皇？\"
另一边，玄苍的龙魂已压制住暗鳞。但就在要给予最后一击时，整个地宫突然剧烈震动！
\"哈哈哈...\"暗鳞残魂狞笑，\"太迟了！九幽大阵已经...\"
地面崩裂，姚擎戈抱着虚弱的姚炎跃上祭坛。
透过坍塌的穹顶，他看到终生难忘的景象——
那轮血月正在吞噬太阳！
天空呈现诡异的暗红色，三颗\"星辰\"（实则是相柳的眼睛）排列成三角阵型。更可怕的是，皇城各处升起九道黑气，在空中凝聚成相柳真身。这具身体比雷泽所见庞大百倍，每个蛇头都堪比山岳！
玄苍的龙魂退回姚擎戈身边：\"暗鳞以冰儿为媒介，把整个皇城炼成了祭坛。\"
姚冰呆立在原地，七窍不断涌出黑血。
她的身体正在崩溃，却露出解脱般的微笑：\"父皇...对不起...\"
姚擎戈心如刀绞，却见玄苍龙魂突然没入错金刀：\"没时间伤感！相柳真身降临需要载体，必须毁掉...\"
话未说完，相柳的一个头颅突然噬向太庙！姚擎戈左手揽住姚炎，右手持刀格挡。
刀锋与蛇牙相撞，冲击波掀翻方圆百丈的建筑。
\"父...皇...\"姚炎突然挣扎着站直，\"我知道...阵眼在哪...\"
他指向皇宫正殿方向。
那里悬浮着一盏巨型灯笼，隐约可见里面蜷缩着人影——正是被做成灯芯的沐月本体！
（原来如此！沐月的佛力才是维持大阵的关键！）
姚擎戈刚要行动，脚下突然伸出无数蛇发缠住双腿。
完全魔化的姚冰（或者说暗鳞最后的傀儡）狞笑着收紧发丝：\"别想...破坏...\"
\"冰儿！\"姚擎戈痛呼，\"看看你手腕！\"
姚冰机械地低头——在她尚未完全蛇化的左手腕上，系着条褪色的红绳。那是六岁生日时，姚擎戈亲手为她编的平安结。
刹那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蛇发略微松动，姚擎戈立刻挣脱，却见姚冰突然反手掐住自己咽喉！
\"快...走...\"她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随即全身爆裂成血雾。
血雾中，姚擎戈抱着姚炎冲向正殿。
相柳的另外八个头颅从不同方向袭来，所过之处宫墙如纸糊般倒塌。
\"炎儿，还能战吗？\"
姚炎虚弱地点头，左手指尖突然长出骨刃：\"攻其...必救...\"
父子二人背靠背迎战蛇头。
姚擎戈发现新生的金银龙炁对相柳有特殊伤害，每次刀锋划过都会让蛇头退缩。
但相柳的再生速度太快，转眼间伤口就会愈合。
（必须毁掉灯笼！）
正殿近在咫尺，却被最后一道屏障阻隔——三百名完全蛇化的禁卫组成人墙，为首的正是当年那个被他处死的边将！
\"姚擎戈！\"边将的蛇口喷吐毒雾，\"你也有今天！\"
姚擎戈正要拼命，怀中的姚炎突然挣脱：\"我来开路...\"
不等阻拦，姚炎已冲入敌阵。
他的骨刃精准刺入每个蛇化侍卫的眉心——那是相柳种子的所在。但每杀一人，他自己身上的鳞片就多长出一片。
\"炎儿！回来！\"
姚炎回头，脸上已经覆盖了一半鳞片：\"父皇...记得教我写的...第一首诗吗？\"
不待回答，他猛地扑向边将，骨刃刺穿对方咽喉的同时，自己也心口中刀。
父子二人最后的对视中，姚炎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斩...蛇...台...\"
（斩蛇台！那是太祖建国时祭天的地方！）
姚擎戈强忍悲痛跃上殿顶。
灯笼近在咫尺，里面的沐月似乎感应到故人，灯焰突然暴涨。
\"老友...得罪了...\"
错金刀划过灯笼，沐月的肉身瞬间灰飞烟灭。但就在灯灭的刹那，一缕金光射入刀身——这是沐月最后的神识！
天地骤然失色。相柳的九个头颅同时发出哀嚎，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
姚擎戈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决战才刚开始。
他望向皇城北郊的斩蛇台，那里正升起冲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