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胸口剧烈起伏着，粉碎的钢板和撞击的震动彻底冲散了意识的迷雾。汽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嘶吼声，车头冲破废墟的阻碍，带着残影般的轰鸣声冲出扭曲的围墙。她感到熟悉的味道袭来——硝烟、血腥与浓烈的汽油气息。浑浊的烟尘中，沈砚舟身影坚定如山，他紧握方向盘，双眼仍旧死死盯着前方。
“快……快到出口了。”他低沉的声音像磁石一样将她拉回现实。
炽热的阳光刺得江晚吟眼睛生疼，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沈砚舟。那双眼中刚从死神手中偷来的光芒让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伤口上温热的湿润宣告着生命的顽强。一只手伸过去覆上了她的伤腿，另一只手在耳边无意识地摩挲：“咬紧牙关……一定要坚持住。”沈砚舟沉声嘱咐，掌心传来温暖的激光医术在她体内游走，如同透骨的春风般驱散冰冷与剧痛。鲜血悄无声息地被吸收殆尽，那一线死神的呼吸也被生机迎头撞散。
街角断垣中的废墟摇摇欲坍，但两人此刻顾不上多想。江晚吟咬着牙，从破车里挪出几步，挣扎着蹲下又倒在地上，不住呼吸急促：“砚舟……砚舟，我……”她露出一丝虚弱却安慰自己的笑意。
沈砚舟的眉头紧蹙，他快步过去，背起她就跑：“别说话，忍着！到隐秘停机坪还有点路，我给你急救针，顶住！”他咬牙，速度反而不减。空气中还残余着不安的余烬——废墟深处偶有敌兵声响，他们没有时间细想，每个秒针都铸成生死的距离。
隐秘停机坪是一处废弃的直升机停机坪，视线所及之处无人。他放下江晚吟，用从携带的急救箱中取出药针针管，为她消毒伤口。江晚吟眼神暗淡，脸色蜡黄：“好疼……”细长的针管刺进她腹部肌肉，冰凉的药水流进体内，瞬间交织着隐痛与温暖。
“你没事。”沈砚舟一面认真包扎，一面安慰，“只是皮肉伤，清醒就好。最后冲破废墟那一下你也受了重伤，大概肋骨断了几根，我刚才紧急给你用了止痛针。”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带着该让她安心的使命感。
江晚吟微微摇头，力气不够却还是想坐起来：“沈砚舟……等我好了……我们就再去摧毁R0基地。我没事。”她故作镇定地握住沈砚舟的手臂。忽然，她咳嗽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阵黑影笼罩——“别乱动！你先歇会儿！”沈砚舟快速扶她躺下，眉眼间的担忧深不可测。
待血止住，江晚吟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停机坪一角的阴影里。沈砚舟一直握着她的手，眼底有几分隐忍下的紧张。江晚吟忽感安全，竟无意识地依偎过去：“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她声音微颤，紧紧盯着沈砚舟，“如果……当时你没在……”她咬牙，话未说尽却差一点崩溃。
沈砚舟黑眸低垂，深呼出一口气道：“我在……刚才你已经伤重过度昏过去了，你差点给我没了。”他紧紧捏住江晚吟的手腕，声音冷而坚定：“不要说话，也不要想死，我还有任务。”那认真而微颤的语气，让江晚吟心底湿润了一块。
长空不语，远处还隐隐传来基地余波中最后的炸裂声。两人沉默片刻后开始对这次战斗复盘。沈砚舟凝眉闭眼，喃喃道：“R0基地主控系统已经爆炸，它们的命图控制程序理论上应该崩溃，但我监控的残余数据很诡异……某种深红信号残留着。”
“深红？”江晚吟眨了眨眼，她是唯一掌握命图手印的人类，闻言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沈砚舟凝视着眼前的草地，指尖在掌心上轻轻点出暗网图符，他熟练连接上被忘却的暗网空间：“我在基地网络留下了一个后门，传输断线的最后时刻截获一些数据，传回给我的是一个红色的命图序列和字母R1，随后就被覆盖。”他喃道，“此外，还有一个名称：‘Z主脑’。”
“Z主脑？”江晚吟怔住。瞬间她想起迷雾初现时深渊的呼唤——一个模糊的咒语中似乎出现过“紫箓”等字眼，但那并不清晰，“R1”听起来像是某种代号。
他放开包扎药布，擦了擦因挥汗而湿漉漉的发梢，动情地说：“R0算什么？看来真正的‘幕后主脑’是R1，代号Z主脑。我们现在击毁的不过是一条辅助线路，他们还有更强大的中枢。”
一道冰冷的预感自脊梁窜上，江晚吟暗暗咬唇：“他们……还活着？难道我们之前以为毁了R0就能结束一切……”她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眼中再也掩饰不住惊恐。
沈砚舟声音沉静，收敛怒意：“目测R0主控系统残留的那段数据，确实像是第二级系统。如果R1尚在，那么从此刻起，它会疯狂地找我们。我们必须变被动为主动。”
忽然，江晚吟想起一事：“之前网络上传闻，一个暗网论坛出现了‘神话组织’潜伏的线索，就叫R1……说是有一个Z主脑驾驭命图的核心。”她眼神开始凌厉，声音冰冷：“我们还没死，我要亲手把幕后的那个渣滓拉出来！”
正说间，远处草丛窸窸窣窣动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敌兵冲着停机坪扑来！沈砚舟毫不犹豫，身躯如同闪电一般挡到江晚吟身前，一掌震碎了来犯士兵的钢质防弹盾。江晚吟眼中闪过惊惧，沈砚舟没有给对方反应时间，疾风般一个旋转踢将近身的士兵踢飞，又一个冲过来，一拳打碎了他的面罩。
兵员虽多，失去主控猝不及防。在沈砚舟狂暴神速的组合拳下敌兵纷纷倒地，鲜血溅起。他的衣襟切开空气，始终成壁护着江晚吟。最后一个士兵带着刺耳的金属哀号倒地后，沈砚舟重重喘息，扶着墙壁稳住身形。
短促安静如暴风雨后的空地，尘埃稍落，两人站稳后立马警惕四顾。这次伏击没有给两人造成严重伤害，但更坚定了他们的警惕：“看来……有人想立即干掉我们。”沈砚舟目光凝重，“要赶紧离开这里。”
他的担忧丝毫不假。他掏出微型定位器和通讯装置，在昏暗的屏幕上快速定位附近无人机信号残留。与此同时，江晚吟弯腰检查自己的武器与随身装备：温热的血迹从膝盖往下流，她尬笑摇头：“没事的，还能撑着。”沈砚舟忽地伸手一把抓住她下巴，仰起她的脸，眼神坚毅：“别逞强，你已经负伤太重，这点血，不过算不了什么。”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细数起今日肆虐的困境与挚友相依：“还好有你。”这句话毫无意识，却意外地触碰了他久隐的心底。沈砚舟眸光深处飞过一丝震颤，沉声道：“脚下路还很长，一刻也不能松懈。我们先找个安全的暂时落脚点，再谈其他。”
天色渐暗，远处已经看不清西方残阳了。江晚吟和沈砚舟启动便携飞行器，缓缓离开废墟。沈砚舟伺机回看，冷冽的眼中隐隐泛红：“命图始源实验室……那个地方，是我们的下一个落脚点。”
江晚吟惊讶：“始源实验室？”
“没错。”沈砚舟从空间背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碎片，是他在逃离基地前从毁坏终端抢出的，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乱码与奇特符号。他搭配着遗落的照片碎片拼凑：“这是‘命图始源实验室’的一角标志，如果我们想彻底终结这场战斗，答案很可能在那里。”
江晚吟思忖片刻，认真地点头：“R1那边如果追上来，我们先去始源实验室，也许能找到关闭整个命图系统的关键。”她额间轻轻点了点。她的手顺势按在沈砚舟的手背上——握了握，“我们一起。”
沈砚舟目光柔和，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动情道：“好，从这里开始，追踪R1的信号，还有命图的根源。江晚吟，给我信心。”
寂静夜空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和低鸣的飞行器发动机声。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默许了同行的誓言。下一站，目标锁定：追踪暗网暴露的R1信号，以及那隐秘的命图始源实验室。烈焰燃尽后的废墟边缘，新的征途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