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骑着马走到梁坦身边,见他神色如常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小兄弟手段高绝,俺王万忠佩服。”说完他还拱了拱手。
见梁坦抱拳回礼后王万忠继续说道“小兄弟虽然还未投军,不过此次的军功俺保证会如实上报给都头,一定不会让小兄弟白白拼命,只是这些战马与缴获,望小兄弟能分润俺们一些。”
闻言梁坦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王万忠的意思,笑着抱拳答道“小子全凭王叔做主。”
他投军并不是想要荣华富贵,也不想那马上封侯之事,他只想给亲人报仇!
这些斩获与军功,分润出去一些他也不会太过在乎,而且王万忠和那位黑脸青年,也算是出了力,还合力杀死了最后一名戎族骑兵,缴获里本就该有他们一份。
而且做人不能太独,尤其在军中更是如此。
王万忠闻言大喜,忙招呼王大虎过来帮忙一起归拢整理缴获与首级。
忙碌了一番后,三人大包小包的背了一大堆东西,连戎族骑兵身上臭烘烘的皮甲都给拔下来打了包,十颗首级也都血淋淋的挂在战马脖子上,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战场,向锁燕关而去。
路上王大虎一脸崇拜的对梁坦问东问西,虽然梁坦比他还小上几岁,他也不管那么多竟自来熟的直接就喊起了梁小哥。
王万忠其实是王大虎的亲大伯,他认为梁坦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自然乐意见到自家子侄与梁坦交好,三人牵着十匹缴获的战马,速度也快不起来,就这样边走边聊的天色渐暗才看到了锁燕关。
锁燕关本是前朝所建,为的就是抵御外族的入侵,只是宇国开国时国力强盛,直接拿下了整个燕地,设置郡县、建造了城池,边境也就扩展到了更北面,锁燕关的重要性也降低了不少。
不过锁燕关依山而建,城墙虽然有些破旧,可依旧高耸,绝对是难得的险关。
此时天色已晚,为了不引起自己人的误会,梁坦三人在王万忠的带领下骑着马缓慢的靠近了锁燕关高大的城门。
“站住!什么人?”
城头上的守军注意到了越来越近的三骑,见眼前三骑是缓慢靠近,也就仅仅是例行公事的高声询问,并没有发出示警。
“俺是骑军伍长王万忠!”
城墙上回了一句“原地等待!”
不多时高大的城门开了一条缝,有三骑快马出了城门跑向了梁坦三人。
这跑过来的三骑中,两骑是王万忠的手下,为首的那骑是一位头发花白,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年纪,身披铁甲的老头。
老头长着两撇八字胡,脸上沟壑一般的皱纹见到王万忠后好似都变得平整了一些。
“你小子不是去跟戎贼骑兵拼命了吗?居然能活着回来?”
老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离得近了他看清王万忠三人战马脖子上挂着的人头以及他们身后驮着缴获物资的戎族战马吃惊的问道“你们三人居然杀了这么多戎族骑兵?”
王万忠抱拳行礼后恭敬道“刘都头,这十颗戎族首级大部分都是梁坦小兄弟一人斩获的,俺和大虎两人靠偷袭也只杀死了一名戎族骑兵。”
“哦?”
刘都头很是意外的看着几乎满头白发的梁坦赞道“小兄弟身手了得啊!”
梁坦抱拳行礼道“刘都头过奖!”
刘都头又看向王万忠问道“离城那边可探查清楚了?”
王万忠忙点头答道“都已探查明白!”
“好,那么俺去通报团练使,你们跟我来!”说完刘都头拨转马头,带领众人奔向锁燕关。
锁燕关里此时气氛很是紧张,绝对算得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是披甲巡逻的士卒。
一连通报了四道岗哨后,刘都头这才带着众人进入了团练使衙门。
团练使的亲兵问清刘都头来意之后便匆匆向衙门后院走去,留下刘都头众人在衙门大堂内等待。
不多时,一位顶盔冠甲留着大胡子的武将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走入衙门大堂,最后端坐于太师椅之上。
随后又有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入大堂,这名中年官员浓眉大眼,三绺胡须大理的干净整洁,只是脸上写满了忧愁与焦虑,不过他还是先对坐在主位上的武将行礼道“下官见过陈将军。”
“张知县客气了,请先入座。”陈将军待张知县入座后开口问道“来!将此次离城探查情况说与我听!”
王万忠闻言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马军伍长王万忠见过将军!”
随后王万忠便将他接到命令后赶往离城探查,直到返回锁燕关之间的所有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你是说离城被屠城了?只有这个叫梁坦的小兄弟活了下来?”
陈将军与张知县听完王万忠的禀报两人都有些难以相信。
离城城不大,不过那也是一座标准的边城,是有城墙保护的,按理说没那么容易破城才是。
梁坦此时拱手说道“回将军,小人从运送物资的民夫队伍里逃回离城时,离城之中已无活人,至于有没有其他人幸存,小人也不清楚。”
此时张知县焦急的起身问道“小兄弟你可知城南张家下落?”
陈将军在询问军务,张知县这个客人此时开口其实是很失礼的,不过陈将军也知道离城的张家都是张知县的亲族,明白张知县的心情,也就什么都没有多说。
梁坦见坐在上首的陈将军都没有说什么,这才对着张知县行礼道“张家不算仆役,满门二十五人,从张老太爷到幼童幼女各两人,都是小子亲手埋葬的。”
张知县闻言如遭雷击,他双脚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回了太师椅之中,不多时两行泪水从他满是血丝的双眼之中喷涌而出。
“爹啊!娘啊!啊啊啊啊啊!”
陈将军见张知县失态,马上起身吩咐道“快!先送张知县回房!”
几名亲兵跑过来搀扶起已经哭软了的张知县快步走出了大堂。
陈将军叹了口气,看着梁坦问道“小兄弟,你击杀数名戎族骑兵的功劳不小,本将军可以做主给你发一笔赏金,你还埋葬收敛了张知县的家人,等他缓过来也会感恩于你,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小子来此只为投军!望将军成全!”
梁坦根本不在乎什么陈将军的赏赐和张知县的感恩,他只想发泄堵在胸口的怒火,为亲人报仇!
见梁坦的表情十分坚决,陈将军笑道“好!既然你愿意从军,便先入马军,在马都头麾下听命!至于你的功劳,本将军会如实给你上报的。”
“谢将军!”
陈将军又吩咐了几句刘都头,让他关照梁坦,这才起身离开了大堂,他要去看看张知县的情况。
众人行礼恭送陈将军离开后,刘都头则带着众人回马军的驻地。
“大虎,你去给梁坦领取衣甲、兵刃,这一次你们探查辛苦,可休息两日!”
刘都头吩咐完拍了拍梁坦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说完便回去休息了。
“梁小哥,你跟我住一间屋子吧。”
王大虎拉着梁坦便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马军在厢军之中地位堪比团练使亲卫,所以王大虎住的是一间相对较大的砖瓦房,这房子比一般的普通人家的茅草屋子要好得多了,王大虎热情的给梁坦收拾出一间房,还将备用的被褥提供给了他,不过明日他就会领到属于自己的军需物资了,也就不用在借用王大虎的被褥。
收拾好一切,王大虎又勤快的跑出去搞了一些馒头还有稀罕的熟肉,两人大快朵颐了一顿,这才各自回房睡下。
梁坦躺在土炕上看着窗外的明月,忍不住想起了梁父与喜娘,泪水不自知的流淌了下来。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