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木拖骑着战马,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下驻足在距离锁燕关百步的距离之外,观察着攻城战的情况。
不得不说,这锁燕关的守军确实顽强,被石炮砸了三轮,还能有士气与戎族武勇的战士打的有来有回。
不过这依然改变不了锁燕关今日必将陷落的命运!
扎木拖将目光看向城墙南侧,那里已经有将近百余名戎族步军的战士登上了城墙,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战士还在攀登云梯,这里将成为击溃守军的突破口!
此时南侧城墙上突然响起震天的杀声,大捧的鲜血在各种鬼哭狼嚎的伴奏下喷射向天空,哪怕是站在百步之外的扎木拖都能清楚看到那四处乱溅的刺眼鲜红。
“哦?看来儿郎们发力了?”
扎木拖笑着说道“不知是哪些儿郎如此的武勇,等拿下锁燕关一定要请贵人好好犒劳他们。”
他身后的几名戎族将官连忙拱手奉承道
“将军仁厚!”
扎木拖笑骂道“你们啊!……”
接着他就看到南城墙上不断有戎族战士摔落城下,甚至有的戎族战士干脆是主动跳下城墙的。
锁燕关的城墙起码有七八米高,从这个高度跳下来不死也会受伤。
戎族战士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会主动跳下城墙找死呢?
就在扎木拖目瞪口呆之时,一名刚要从城墙上跳下的戎族战士被突然从他身后刺来的长矛直接洞穿了身体,随后一名白发少年出现在城墙边缘,他举起刺穿戎族战士的长矛,狠狠地将戎族战士的尸体甩下城墙,随后大声咆哮起来。
“啊!!!!!”
此时的梁坦全身染血,状若疯魔,他尽情的咆哮,释放着心中那股让他憋闷的怒火。
他渴望杀死更多的戎寇!
如此才能稍缓他失去亲人的痛苦!
“恶鬼!”
“白毛恶鬼啊!”
梁坦的残暴手段吓坏了那些攻上城墙的戎族战士,他们跳下城墙后虽然保住了性命,可也摔断了腿,只能恐惧的一边向后爬行一边惊恐的尖叫。
而周围的其他戎族战士此时也被吓的不轻,他们还没有见过同族之中的战士会如此的恐惧,这种恐惧就像是瘟疫一般快速的在戎族攻城部队之中传播着。
“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白毛宇人干了什么!”
扎木拖气急败坏的怒吼着,他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已经攻上了城墙,为何那些英勇的戎族战士会像是见了鬼一般,宁肯摔断腿也要从城墙上往下跳?
还在攻城的戎族战士看到南城下那些爬着逃跑的同族全都变得踌躇不前起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了“恶鬼”什么的,这让他们更加的担心起来,甚至怀疑起宇人是不是有恶鬼帮忙守城。
莫名的恐慌是会传染的。
陈旭明白这个道理,他见戎族的攻势变弱马上下令道“将敌人赶下城墙!落羽营上前放箭!”
宇国守军瞬间变得士气大盛,士卒们全都嗷嗷叫的扑向那些还在城墙上负隅顽抗的戎族战士。
霍岳臣也带领着落羽营重新冲回城墙边开始不停的向城墙下放箭。
扎木拖看到这一幕已经目眦欲裂,他拔出腰间弯刀决定亲自带人攻城。
“呜呜呜呜呜!”
急促的号角声再次响彻战场,这是戎族军队退军的号角声。
听到这个号角声,戎族战士们把身边能带走的同族伤员和尸体拖向后方,举着盾牌的戎族战士开始进行掩护,最终在数百骑兵的接应下全部退回了营地。
随后锁燕关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扎木拖满身阴寒杀气的抱着皮毛铁盔返回了大帐之中,他对于没有一天之内拿下锁燕关郁闷不已。
合术可正在大帐中的火塘边面无表情的吃着烤羊肉,他手中锋利的弯钩匕首锋利无比,很轻松就能从烤羊身上割下一片烤好的肉片。
“殿下!”
不等扎木拖说什么,合术可指了指自己对面,轻声说道“坐下一起吃。”
扎木拖闻言只能按下性子坐了下来。
“趁着你们在攻城,我已经派遣了一千战士沿着隐秘山路翻山去关城背后方向了。”
“殿下是要前后夹击锁燕关?”
合术可一边嚼着羊肉,一边看着一脸惊讶神色的扎木拖,平静的答道“是的。”
“可……”
不等扎木拖继续说话,合术可抢先说道“我知道翻越大山不易,甚至很容易迷路,甚至会被困死在大山之中。
不过在出征之前我就在俘虏之中找了几个宇国人当向导,他们的家人都在我们手上,不怕他们不尽力。”
“可是殿下……”
合术可摆了摆手说道“我不会再干涉你,这几天的攻城战事还是由你全权指挥。”
一开始羞恼的扎木拖原本想抱怨合术可擅自下令吹响退军号角的,可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他太小看这位刚刚成年的贵人了。
人家三殿下明显是一直观察着攻城战的情况,见战士们士气低落,认为事不可为这才吹响的退军号角。
而他扎木拖却因为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想过继续强行进攻会不会有效果。
“遵命!”
见扎木拖冷静了下来,合术可递给他一袋子酒继续说道“我看到战士们登上了城墙,甚至已经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他们是被那个白头发的宇国人杀溃了的。那个白发宇国人异常彪悍,以一人之力动摇了我军军心士气,以后要特别关注他,尽早将其格杀!”
“三殿下英明,扎木拖记下了!”
合术可点了点头,再次割下一条子烤肉后说道“至于那些溃逃而回的人,杀了吧。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留着只会影响士气。”
“是!”
锁燕关关城之上,守军正在清理尸体、救治伤员、打扫战场。
梁坦的身上全是黏糊糊的血浆,他跑到城下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也不顾冬日严寒兜头便浇在了头上。
一连浇了六桶水,这才将身上的血浆洗掉,不过他的身上依然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周围忙忙碌碌的士卒,路过梁坦身边时都对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毕竟这位几乎是力挽狂澜,将登上城墙的百十个戎寇杀溃的狠人,任谁也不敢对其不敬。
梁坦倒是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今日他杀了个痛快,心情好的不得了,原本满是阴郁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闻了闻湿漉漉的胳膊,发现那股浓重的血腥气根本就没有丝毫消退,甚至好像味道更浓了。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处理之时,霍岳臣拎着一桶热水走了过来。
“得用热水洗,不然永远洗不干净。”
霍岳臣解释了一句,然后示意梁坦弯腰低头,这个白头发的小子个子足有一米八,他不弯腰霍岳臣可没办法帮他清洗。
一大桶热水浇下,梁坦发现那股血腥气淡了不少。
连续又浇了四桶热水,霍岳臣这才停了下来。
“多谢霍大叔。”
霍岳臣看了一眼笑嘻嘻的梁坦,忍不住笑着说道“你小子今天可算是露脸了,一个人力挽狂澜不说,居然将戎寇杀的士气全无,直接溃败,这绝对算是大功一件!”
“我可没想那么多,什么大功不大功的我是不在意的。”
霍岳臣闻言摇头道“听说你是为了报仇才来从军的?”
见梁坦点头称是后,霍岳臣表情认真的说道“你想杀戎寇给家人报仇,可你一个人再能打又杀的了多少戎寇?想要真正报仇,你需要朝廷和军队的支持,如此才能横扫戎寇,否则只是蚍蜉撼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