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僵住,话还没说完,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可更让她寒心的,是霍渊竟对她说‘滚’?
她好歹是沈家最受宠的千金小姐,这男人对她的厌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沈芙怎么也想不明白,霍渊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从前不敢问,今晚,她喝了酒,胆子大了。
“我和姐姐比,究竟差在哪里?姐姐那般不堪的女人,你都能娶,为何对我总拒之千里?”
“砰!”
霍渊起身时大氅扫翻酒壶,反手掐住沈芙下巴逼她仰头,目光比刀刃还冷:
“不自量力。”
他甩开手,拿起帕子擦指缝,然后头也不回离开。
沈芙踉跄着摔在地上,发簪落地碎成两截。
不自量力?
霍渊的意思是,她比不上沈初梨?让她别自取其辱?
她突然疯似的扑过去扯他衣袖:
“姐夫,你误会了!芙儿不是来拆散你和姐姐的,芙儿是来融入这个家的,我、我可以做妾...”
她问过自己,到底对霍渊是什么心思。
十年前第一次看到出征的他,心跳加速,那时她不懂,长大了才知,这感觉叫喜欢。
尤其当她得知,沈初梨也喜欢霍渊,她心底那股子占有欲,就开始疯狂作祟了。
其实于她而言,爱情算个屁!
谈爱能吃饱穿暖还是能换来真金白银?
她小时候那么穷,如果是个恋爱脑,早死无全尸了。
所以,她寄人篱下时喜欢沈明逸,现在日子好了,开始惦记霍渊。
可不管从前如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嫁给霍渊,成为他的女人!
她不满足做一个闺阁小姐,她要从商、从政,她要站在权势和财富的顶端,她要做人上人。
霍渊动动手指,就能送沈初梨一条街,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能抬霍尤川军衔,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她沈芙。
最重要一点,霍渊容貌天下无双,和她堪称绝配。
所以,沈初梨嫁给霍渊也没关系,她也要嫁,哪怕为妾,总有一日会取而代之。
霍渊,她要定了。
于是她咬牙抱着他腰,“姐姐早不干净了!她被骗到窑子,又嫁给太子,那样肮脏的女人根本配不上王爷,她就该去死!芙儿身体很好的,芙儿可以给王爷生儿育女......”
霍渊钳住她手腕反拧,惨叫声中,她看到霍渊扫向她的眼神,像看一只野狗。
“阿梨是什么好命,你是什么贱命,她该死?她死一次,够你死一千次!”
沈芙瘫坐在地,手腕几乎痛得脱臼。
“滚去给阿梨道歉。”
霍渊玄色靴子踩上她裙边,“再敢肖想你姐的东西——”
他弯腰轻笑,“本王就把你眼珠子嵌在她鞋冠上。”
看着近在眼前男人俊美无双的脸,还有他刚才掐自己时手臂性感的青筋,她激动的连呼吸都不会了。
一想到这样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她就嫉妒的发狂。
可还没等她再度开口,又听霍渊道:“有件事,本王正好问你。”
“什、什么事...”
“三年前,阿梨说,是你把她卖进窑子。”
霍渊垂眸看她,墨色的眼睛透露出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
“所以,的确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
侧厅。
“你别扒拉我,有话直说。”
沈初梨被亲娘拉进屋子,沈夫人先是一阵嘘寒问暖,接着又是夸霍渊对她体贴,当那么多人的面为她夹菜。
沈初梨不吃她那套,翻个白眼就要走,沈夫人这才提起沈明逸的事。
“你哥老大不小了,娘想给他物色个高门贵妻,你哥样貌武艺出类拔萃,偏有那瞎眼的说你哥克妻,谁家女儿嫁进来准倒霉,不怕的,都是些小门小户,哪里配得上咱家。”
沈夫人相中尚书之女,话里话外都嫌嫂子死的蹊跷,不愿嫁。
“你嫂子死,那是她活该,跟你哥有什么关系?那些个没福气的,就知道酸你哥,以后想攀附我沈家门都没有!”
她亲热搂住沈初梨的胳膊。
“梨梨,你现在成了摄政王妃,咱一家人要互帮互助,你让摄政王多提携提携你哥,带他在军中多走动。你哥悟性高,就是没好师父,让他先当个督军校尉练练手。”
沈初梨:“就这事啊?”
沈夫人以为她答应了,顿时眉开眼笑。
“还有你妹妹,娘给你妹介绍不少京中翘楚,她眼光高看不上,你帮娘向摄政王打听打听,他身边可有品貌相当的?”
沈初梨不动声色抽出胳膊,“可以啊。”
沈夫人以为她开窍了,还没来得及开心,沈初梨就朝她伸手。
“沈明逸的事,一万两,沈芙的事,两万两,银票还是珠宝?提前说好,概不赊账!”
沈夫人知道她坑了亲爹五万两,现在又要三万,忍不住责怪她。
“都是一家人,提钱多伤感情?你哪次过来沈家,不像个蚂蟥一样到处吸血?这样坑自己爹娘哥哥,太让家人寒心了!你该多向你妹妹学学......”
沈初梨刚想怼她,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
-
两人出来后,看到沈芙趴在台阶下,身上脸上都是酒水,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沈夫人见状,忙上前扶她,“芙儿,你跪在这做什么?”
沈芙支支吾吾,忽然朝着沈初梨磕头。
“二姐,芙儿错了,芙儿不该和姐夫说话的...”
沈初梨当即明白了她做了什么,看向沈夫人的目光带着讥嘲,“我向她学习?学什么?学怎么勾引男人?!”
来沈家前,她就知道沈芙肯定会闹幺蛾子。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真的敢去找霍渊。
刚才魏绍告诉她,霍尤川和谢长晏来找霍渊了,三人在门外的酒肆等她。
所以她懒得和沈芙磨叽,可没想到,沈芙开始不依不饶。
“姐姐,一切都是芙儿的错,你怎么能用质问的语气和娘说话呢...”
沈芙跪爬几步,一把扯住沈初梨的袖子,“我知道因为爹娘哥哥都喜欢我,姐姐恨我。”
“可姐姐有怨气该冲芙儿来,娘亲她一直是偏心姐姐的,百善孝为先,姐姐怎么能对母亲那般无礼......”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死死抓着沈初梨的手。
沈初梨厌恶至极,把手往回抽,她又抱住沈初梨的大腿。
“滚!”
沈初梨知道沈芙抱她腿肯定憋着坏,但丝毫不影响她将沈芙踢开。
果然,她只做了个抬腿的动作,沈芙就“啊”一声惨叫,从台阶上滚了下去,颤抖着大喊。
“二姐,你为什么踢我下台阶!”
沈夫人见此,尖叫一声,赶忙将沈芙抱在怀里。
沈芙靠在沈夫人肩上,又在沈夫人看不到的角度,给了沈初梨一个极近挑衅的笑容。
她不一定要马上拿下霍渊,只要恶心到沈初梨,早晚有一天,霍渊一定是自己的!
眨眼功夫,她就收起笑,娇娇柔柔安慰沈夫人,“娘,是有点疼,但不打紧,你别怪姐姐。”
“是我看姐夫等姐姐太久,上前告诉他姐姐和娘在一起,没想到他误会了,都是芙儿的错...”
“只是还请姐姐不要迁怒母亲,她是无辜的.......”
“梨梨,快和你妹道歉!”沈夫人蹙眉,准备教训沈初梨。
沈初梨冷笑,毫不掩饰讥讽,“我道歉?是这个小贱人勾搭霍渊,也是她故意从台阶上假摔下去,同样的伎俩她用了无数次......你不帮亲女儿帮着一个养女,你脑子被狗叼走了?!”
“沈初梨!”沈夫人不悦呵斥。
沈芙一个劲往沈夫人怀里缩,“娘,姐姐好像误会我了......芙儿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二姐...对不起,我从没想过介入你和姐夫......”
“够了!你妹妹是一片好心,你做姐姐的就不能大度点?”
沈夫人失望摇了摇头,“你不仅不体谅你妹妹,还动脚踢她,哪个姑娘家有你恶毒?”
“我恶毒?”沈初梨忽然大笑起来。
她目光如刀刺向沈夫人,“这么说,你是一定要护着这贱奴之女了?”
前世,若非沈芙把她卖到窑子毁了名声,她摆烂硬嫁给太子,又怎会出现后续一系列事?
她毁了她,害得她含冤而死,又连累温胭自杀!
这一切的一切,叫她如何体谅!
刻在骨子里的恨直冲脑门,沈初梨没等沈夫人开口,便一步步朝二人走去。
“你要干什么!”
沈夫人将沈芙护在身后,“梨梨,娘知道太子的事儿委屈你了,但如今你已嫁给摄政王,就算芙儿真对摄政王有什么心思,你做姐姐的也不能和妹妹计较啊......”
沈初梨原地拔起一棵柳树,扛着朝两人冲去。
“我今天,偏要和她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