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凌云,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我的记忆持续到5岁那年,那段记忆是我最黑暗的时刻。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温柔的,她会给我细细的打理着长发,会教着我唱歌,看着我写字。我还有一个严厉的父亲,他会时刻抽查着我的作业,会问我在学校有没有打架,在老师面前乖不乖?母亲很爱父亲,就像无时无刻不为他奉献一样,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很是冷淡,如果可以形容的话,后世有一个词语很贴切母亲——恋爱脑。
我在学校会被人羡慕,因为别人所没有的奢侈品在我的身上到处都是,直到后来父亲喝醉了,他打了母亲。那一天哭闹声,瓷器摔碎的声音,还有父亲的辱骂充斥着我的脑袋,父亲把我关在房门里,不让我出来,房门外是父亲一遍遍的打骂。我拍打着房门一遍遍的哭喊着让父亲放过母亲。但终究是弱小占了上风。
当第二天见到母亲的时候,她的脸上戴着淤青,她戴着得体的笑容给我做着早餐。我对她说我们跑吧,跑得远远的。母亲只是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说父亲很爱我们,我不觉得,我只觉得母亲疯了。大致是疯了吧,因为父亲打他的时候越来越频繁了。即使不喝酒也会揍母亲。但是母亲从来不反抗,只是在夜晚扭着我的身体,用针扎着我,她用满是茧子的手捂住我的嘴说道,为什么我还不让他满意?为什么有了儿子他还不满意?母亲大骂的我是废物,说我做不到让父亲满意。
后来这段时间持续了很长,我身上的奢侈品都换成了普通的款式,那时我才知道我们家已经落魄了,父亲做生意失败。那日回家门,父亲还在打骂的母亲,我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平静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生下我?
他们明明都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我是父亲名利场上的竞争品是炫耀,我是母亲为了挽留住父亲的牺牲品。就好像生下我他们就可以明目张胆的绑在一起。
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这么看着我,母亲看着我的眼睛流露出了悲哀,她好像看懂了我的冷漠与无动于衷,她反抗了趁父亲没有注意,她抄起了一边桌子上的水果刀叉死了父亲,她一遍遍地捅着父亲,一边哭一边捅。她最后很冷静,冷静的拿起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她就这么淡淡的说道:妈,我错了,帮我照顾好孩子。母亲打完电话之后,走到了我的身边,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我以为母亲会杀了我,就像杀了父亲一样,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平静的说道:对不起。
这一刻的母亲格外的平静,眼里全是悲哀,她不会再流眼泪了,因为母亲的眼泪已经在父亲身上流完了。
我被外婆外公接走了,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见到外公外婆。他们很富有,是有名的大户人家,我这才知道母亲的手上本该细皮嫩肉,我这才知道母亲的脸上不该爬满皱纹,若不是母亲吵着要嫁给父亲,她或许会过得很幸福。
直到我走进家门那一刻,看着一大家子的人,那些眼神对我充满了敌视,他们怕我抢了他们的财产。原来母亲不嫁给父亲也未必会幸福。
那一夜我睡在母亲的房间,母亲的房间像一个样板房,外婆说她从来没有动过,所以这本来就是母亲的房间,原来母亲的房间就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品。那一夜我彻夜未眠,走到了走廊,听到了书房中传来的声音。
外公声音传了出来:我安排人给她检查出了精神病,以后她就只能住在精神病院了。对面的外婆接着说道:这样也好,总比过住在牢里。我就站在门外,母亲真的有精神病吗?我不知道,只不过在杀了父亲的那一刻母亲很冷静,或许——有吧。
我在外婆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表兄表弟对我的敌视越来越大,他们每天都会欺负我会拿口香糖粘在我的长发上,会欺骗我吃一些不营养的东西,会往我的杯子里塞柠檬水,他们还会安排人打骂我。就连院子里的仆从都会说我克死了父母。起先我会反抗,我会大叫,我会发疯!但是我发现这些都不管用…
直到那一天外婆格外温柔的替我清理着长发上的口香糖,就像母亲在的时候一样,外婆将剪刀放在我的身边说道:在这个家里你要学会伪装。
说完之后外婆就转身离开。
我看着身边的那把剪刀,知道这是外婆给我的提醒,想要在这个家里活着就要没有继承家产的能力,我要将自己的心思全都收起,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冷静地将长发剪去,那一刻我好像哭了,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哭。我将心爱的长发装在了一个盒子里,从今往后我将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不会反抗懦弱无能。
我就照着我策划的剧本一遍遍演自己无能,他们的不懂礼貌,我全都照单全收。我的分数也要控制在最低线,我每年都会考全班倒数。这样的话就不会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因为在那个家里我没有父母,没人可以护着我。
直到后来他们也不再欺负我了,因为我已经成为这个家族的隐形人,如果没有特殊需要谁都不会注意到我。
直到我17岁那年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外婆外公接连去世,整个家族鸡犬不宁,财产闹得鸡飞狗跳,我分到了父亲死去的那个房子,我没有管他们的理论直接搬回了自己的那个家。
当我再次站到这个门前的时候,院子里的杂草,还有墙上的斑驳。屋子里布满了灰尘,白布盖着的家具。地板上还有父亲死时灰褐色的血迹,这里的一切都在昭示着5岁的大劫。
我淡定的收拾起了屋子,17岁的那年我拿着父亲的遗产住在了这个房子里。
在20岁那年我去看了母亲,她被外公送到了精神病院的特殊病房,我用她的监护人的名义见到了她,她很平静的望着我,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长大了,长高了,以后别来了。
我听到了她的话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用我现在所有的钱给她换了最好的医疗,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踏进过那家精神病院。
记忆的最后我好像死了,但是我忘记我是怎么死的了,只是听到一个电子声音机械的对我叹了一口气
【愿你来世顺遂平安】
——前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