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的书房一如既往地安静。
小巴蒂和露克蕾西娅提前到了,桌上摊开着他们这几天在藏书馆里找到的资料。
过去几天,他们经常一起研究威森加摩的历史和判例法,为今天的课程做准备。
克劳奇先生从魔法部里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孩子正在讨论一个古老的案例。
“1753年的‘多利安审判’,”小巴蒂指着文献说:“这个判例直接影响了后来的…”
露克蕾西娅自然而然的接上了他的话:“巫师司法豁免权。”
克劳奇先生把公文包随意搭在门口的椅子上,大步走了进来:“你们两个准备得很充分。”
“露克蕾西娅找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资料。”
小巴蒂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看向克劳奇先生。
“既然你们已经预习过了,今天我们就来直接讨论一下讨论当前司法体系面临的主要问题。”
克劳奇先生拿出一份文件,他翻开第一页,平铺在桌子上,方便两个孩子都能看清楚上面的文字。
“这是魔法法律执行司最近收到的一些投诉。首先是审判程序的效率问题。
去年光是未成年巫师使用魔法的案件就积压了两百多起。
其次是证据采信标准不统一,比如去年的‘幽灵证人案’,三个不同的法庭对同样的幽灵证词做出了完全不同的解释。”
小巴蒂皱眉看着文件:“还有傲罗执法权限的争议。”
“没错。”克劳奇先生说:“特别是在紧急情况下,上个月,傲罗办公室为了追捕一个使用黑魔法的嫌犯。但碍于流程,不得不等待威森加摩的搜查许可,结果让嫌犯有时间销毁了重要证据。”
露克蕾西娅仔细阅读着:“这里还提到了对摄魂怪的使用问题?”
“是针对阿兹卡班的争议。”克劳奇先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有人认为使用摄魂怪看守囚犯过于残酷,但考虑到某些危险罪犯的特殊性…”
“比如食死徒。”小巴蒂说。
克劳奇先生点点头,“此外,还有跨国案件管辖权的问题。去年发生了三起英国巫师在国外使用黑魔法的案件,但因为缺乏有效的国际司法合作机制,最后不了了之。”
“另外,国际魔法商会的仲裁制度也不完善,”他看着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神情继续说:“前年的‘龙血走私案’,法国魔法部和我们就在管辖权上争执了近半年。”
露克蕾西娅若有所思。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全面的改革方案,既要解决国内司法效率的问题,又要加强国际合作?父亲,我觉得最大的问题还在于效率,从逮捕到审判,程序过于繁琐。平均等待时间超过三个月…”
“但这些程序都是必要的,”小巴蒂接道:“它们保证了司法的公正性。关键是如何在保持公正的前提下提高效率。”
克劳奇先生对着儿女欣赏的点了点头。
“具体说说。”
“比如威森加摩的审判制度,”露克蕾西娅翻开她的政治课笔记,指着其中几段配合着克劳奇先生的文件轻声说:“目前所有案件,从未成年巫师禁止在校外使用咒语到涉及黑魔法的重罪,都需要全体成员出席。这导致许多小案件积压,等待时间过长。”
“或许我们可以借鉴麻瓜的分级审判制度?”小巴蒂带着疑问的语气说。
看见克劳奇先生挑眉,他又赶紧补充道:“当然要根据魔法界的特点做调整,就像之前的您和我们谈到过的设立统筹机构,这些案件的审判也可以按照魔法危险等级来分类。”
克劳奇先生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全新的羊皮纸,示意他们继续。
露克蕾西娅鼓起勇气说:“如果是巴蒂说的那样,借鉴麻瓜的分级审判制度,或许我们可以设立三级法庭,我之前在时政报纸上看到过类似的分类…
地方法庭处理轻微违规,比如未经许可使用魔法、违反保密法的小过失等。中级法庭负责一般刑事案件。只有涉及黑魔法、危及巫师界安全的重大案件才提交威森加摩审理。”
“标准是关键,”小巴蒂右手靠在椅背上托着下巴思考,“我们需要明确的分级指标。”
“或许也可以从三个维度评估,首先是使用魔法的性质和危险程度;其次是影响范围,比如是否涉及麻瓜、是否造成永久性伤害;最后是动机和主观恶性。”
“有意思。”克劳奇先生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继续问:“但这样的改革会遇到什么阻力,你们想过没有?”
小巴蒂思考了一下:“威森加摩的保守派可能会反对,他们会认为这削弱了最高法庭的权威,这样的政策剥夺了他们的一部分权力。”
“确实,”露克蕾西娅叹了口气,“但我们可以借鉴1824年的‘魔法司法改革法案’。当时就因为特殊案例设立了上诉的制度,反而无意间增强了威森加摩的权威性。如果地方法庭的判决有争议,当事人可以向上级法庭申请复核。”
“复核的标准呢?”克劳奇先生问。
“那就可以参考多利安判例的结论,”小巴蒂敲了敲椅背,“1753年,威森加摩就确立了三个复核原则。新证据的出现、程序严重违规、判决明显不当。”
“这就需要更多的法官了,不过我猜,露克蕾西娅,布特教授之前和你讲过一些傲罗的培训示例吧,你对这一点有什么看法?”
克劳奇先生双手交叉,背靠在椅子上。
“是的,”露克蕾西娅翻开笔记,“韦斯特教授和布特教授和我讲过傲罗的培训,我认为我们可以在司法部也增设这样的培训项目。选拔有经验的傲罗和法律执行司官员进行专门培训。”
“说到傲罗,”小巴蒂接过话题:“执法权限也需要相应调整。目前傲罗办公室的许多行动都需要威森加摩批准,这在紧急情况下会造成延误。”
“但,巴蒂,放宽限制可能导致权力滥用。”克劳奇先生说。
“所以需要再设立监督机制,”露克蕾西娅说看了一眼小巴蒂的侧脸,垂下眼睛,“比如在法律执行司下设独立的监察部门,定期审查傲罗的执法记录。同时完善证据规则,明确哪些证据在法庭上可以采信。”
“就拿记忆提取来说,”小巴蒂补充:“目前对它的真实性判定标准并不统一…”
讨论一直持续到傍晚。
他们谈到了傲罗的执法权限、证据采信标准、罪犯改造计划等诸多话题。
克劳奇先生不时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但每次他们俩都能相互配合着给出合理的答案。
“很好。”
课程结束时,克劳奇先生手中的那张羊皮纸已经写满了。
“你们的想法让我印象深刻。特别是对历史案例的理解和现实问题的思考。”
这样的夸奖从克劳奇先生口中说出极其罕见。
露克蕾西娅偷偷看向小巴蒂,发现他虽然表情依然平静,但眼神里的满足是平常很少见到的。
“司法改革是个漫长的过程,不仅需要理想与现实的平衡,还要有耐心与足够的智慧。但我相信,你们新一代会做得比我们更好。\"
走出书房时,露克蕾西娅轻声说:“父亲这是在夸我们呢。”
小巴蒂难得地表示赞同,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父亲说得对,就像你说的,要理解规则的本质,才能做出改变。”
露克蕾西娅笑了。
她知道小巴蒂这句话不仅仅是在说司法改革。
“明天你就要回霍格沃茨了。”
“嗯。”
“会想我们吗?”
小巴蒂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抽空就会给你写信的。”
虽然他的语气依然平淡,但露克蕾西娅知道,这已经是他能表达思念的最直接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