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淳大营。
“什么?全军覆没,你们两个搁这儿给我讲故事呢?”
听完文进和曹驹两人大败而归的消息,曹淳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这可是去劫营,就算不赢,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啊,这得多无能的人才能干出这么夸张的事。
想起那不堪的一幕幕,曹驹,文进面色痛苦。
便把柳开森如何阴险,如何猥琐给一咕噜全部说了出来,当然二人合计好了,没有说出自己两人被缚的事。
曹淳听完,惊得一塌糊涂道:“没想到柳灿小儿如此诡计多端。”
二人不敢在全军覆没的事情上面多做纠葛,于是文进转移话题道:“据线报说公良三千骑兵已和柳灿汇合,柳灿实力大增,这下还真是棘手啊。”
曹驹一听文进这厮又有开始出谋划策的迹象,心里就打突,于是讥讽道:“前面若不是文大人出的馊主意,又岂会给柳灿小儿占得先机?”
文进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若不是你分不清形势,又岂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曹驹面色难看,回道:“没有你的馊主意,我又岂会分不清形势!”
曹淳听得二人你一言我一言的相互讥讽,气得脸红脖子粗,骂道:“够了!你们两个吵什么?我都没说什么,你们争个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想想如何打赢这仗!”
二人见曹淳发怒,不敢造次,毕竟这还是名义上的天子,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于是尽皆闭口不言。
但旋即,文进想到了什么,便又站出来道:“陛下,我军胜在兵多,而柳灿小儿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余人,还有不少是辎重营兵,我军直接以大势压之,直接围着其营寨猛攻,不日可下。”
曹淳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如此隔日便打算强攻柳开森营寨。
然而曹淳搞不清楚的则是自己的士卒情况,人数虽多,但却是缺乏训练,又少武器盔甲,乃是乌合之众。
还有一大半人是老弱病残来滥竽充数的,比之破天军,也是略有不及。
文进虽有数万骑兵,但骑兵并不能攻营拔寨。
且乌丸骑兵对公良有心理阴影,公良纵横幽燕,杀戮很重,许多乌丸人看见公良就双脚发抖。
……
数日后,柳开森还没找曹淳的晦气,曹淳倒是全军出动了。
十余万人齐齐出笼,将柳开森大营围得水泄不通。
但十余万人出动需要主将的统率力何其之高,曹淳哪里能够驾驭。
因此十余万人队列不整,乱七八糟,不过人多势众,看起来也是相当吓人。
“柳灿小儿,天兵到此,何不早降?”
大早上的,柳开森瞌睡都还没有睡醒,就被营外曹淳的吼叫之声给吵醒了。
柳开森当即有些不悦,但当然出到帐外之时,整个人就瞬间清醒了过来,瞌睡也没有了,精神也抖擞了。
柳开森就着营墙往外一看,顿时菊花一紧,只见营外人山人海,不可数计。
营外地形颇大,但也根本就放不下曹淳十余万人。
营外四周不远处的山坡之上都还有无数人马,一眼望去,不见山石林木,只见人头滚滚,摩肩接踵,高低起伏,如同波涛海浪一般,无边无际,何其壮哉!
柳开森何曾见过这等阵势,韩瑜和公良脸色也是异常难看。
这可是十余万人挤在一起,他们虽然鱼龙混杂,衣衫褴褛或面黄肌瘦,武器盔甲也是五花八门。
但他们唯一不缺的就是唾沫,就这十余万口唾沫一旦吐了出来,恐怕也是人畜难以幸免。
萧岳等人也早已出到帐外,见这不断喧嚣的战场和一片不着边际的恐怖人头,个个双股战战,尿意频发。
狄傕最是胆小怕事,此刻摄于曹淳军势,但任旧怒斥狄初道:“狄初,这次被你害死了,若不是你,我又岂能陷入如此境地。”
狄初此刻也被吓得不轻,哪里还能回答狄傕,只是自顾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完蛋了。”
萧岳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看起来比当初的破天军还要人多啊,这打个锤子的仗啊。”
几个主要人物尚且如此,三军将士更是个个瑟瑟发抖,情不能自已。
营外锣鼓喧嚣,营内却是落针可闻,个个目光灼灼,盯住外面的涌动人头,不敢造次。
只是喉咙间滚动的吞咽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令人啼笑皆非的洪流。
三军如此不堪,长此以往,不战自溃。
徐明深谙此中之道,而他又是地地道道的破天军出身,经见过太多破天军数倍于官军却不敌的情况。
因此急忙道:“主公、军师、几位将军勿忧,曹淳不懂用兵,哪有这样攻营的说法,如果其只派两三万人前来,还有得说,但十余万人,他驾驭得了吗?
且敌军虽人多势众,但尽是乌合之众,又缺乏弓箭等远程攻击力量,只要其攻营不利,待得下午时分,敌军士气下降,又人困马乏,只需公良将军率幽燕骑兵一顿冲锋,便可大破敌军。”
不愧有大将之风,三言两语便把情况分析得相当明白。
能够统帅十余万人同时出动的大将,恐怕在整个三国之中也是屈指可数。
统率力高,人多就牛掰。
比如韩信用兵,多多益善,给他的人越多,就越厉害。
但曹淳毕竟不是韩信,统率力低下,导致十余万小弟乱哄哄一片,只要稍微出现一点变故,政令不通,极有可能就自乱阵脚了。
柳开森等人虽然现在还是有些心惊,但听完徐明的话也好了许多。
现在大营被围得水泄不通,纵然韩瑜智计百出,柳开森自信心爆棚,都是瞎扯,一切还要靠徐明这等大将主持公道。
不过柳开森好歹是三军主帅,又是皇子,不能坠了名头。
便鼓起勇气来到前面,道:“兄弟们,敌军虽众,但全是乌合之众,我军虽少,但据营而守,并不惧怕。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等既然来到幽州,就没打算和叛军善了,今日一战,就是我等扬名之时,杀!”
三军将士尽皆望着柳开森,一个六岁的孩童尚且如此霸气侧漏,他们本就身为士卒,又见识过沙场杀伐,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主将不惜死,壮士何惜身?
因此听到柳开森的鼓舞,三军将士又都抛开了心中的恐惧,纷纷高举兵器,附和道:“杀!”
“杀!”
“杀!”
三军将士将内心的恐惧完全转移成了怒气,这怒气发自内里,又显于表里。
一时间声势滔天,直透云霄,完全将曹淳军的声势给掩盖了去,搞得狄初三人面红不已!
士气可用,柳开森微微点头,又对曹淳吼道:“小曹,打架不是靠人多的,本皇子就在这里,有脾气来打我啊,脑残!”
脑残?!!!
“哈哈哈!”
柳开森军见自己主将临危不惧,甚至还打趣曹淳,更是无视曹淳。
心情也放松下来,打仗就是这样,小兵只管打,其余的还得看主将,主将威风凛凛,小兵也士气高昂,主将懦弱无能,麾下的小兵又何谈战力?
看着柳开森三言两语就将低落的士气鼓舞得斗志昂扬,曹淳大怒,喝到:“全军出击!”
随着曹淳一声令下,十余万叛军开始蠕动起来。
无数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喊杀声震天,饶是叛军皆是乌合之众,在绝对的兵力差距面前,叛军这第一波攻势也是士气高昂,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僵尸一般跑将过来,摄人心魂。
其实徐明心底也是没底,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敌人能够坚持一个时辰,自己这边弓箭手射箭次数达到人均十次,就会臂力匮乏。
能不能守住半天也是两说,不过现在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抗下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明站在高台,估算着双方距离,见叛军进入射程,一步踏前,身先士卒,高呼道:“弓箭手,放箭!”
“嗡~”的一声,一根三菱箭离玄而出,那官军不敢耽搁,急忙又从背后取出一支箭矢,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而射出箭头光亮如星,划破空气,形成气浪,一往无前,不过瞬息,已至一名叛军身前。
箭矢尚未入体,那叛军瞳孔已是猛然一缩,头脑一片空白,旋即“噗”的一声,箭矢穿胸而过。
如星的箭头滴下两滴鲜红的血液。
那叛军只是稍微低头,便见那颤抖的末羽,死亡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大脑,继而“嗙”的一声,栽倒在地。
而其身旁的叛军微微侧目,便见自己的同伴已经永远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中,他此刻有些悲情,有些恐惧,又有些茫然。
来不及多做思考,他便急忙取出随身弓箭,弯弓搭箭,也没有瞄准便直接松手,箭矢脱出,随即他目光灼灼的向前看去,有些失望。
箭矢射在了营墙上面,不过他也并未沮丧,又想弯弓搭箭,然而身后传来巨力,将他往前推去。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冲锋。
只是下一瞬间,一根箭矢意外的进入了他的头颅,一时间各种回忆的碎片席卷而来,旋即彻底的消失而去。
“杀啊!”
“啊,我要死了~”
“啊,我的眼睛~”
“不要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