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志进摔在两丈外的地上,他害怕不已,连忙起身对着月落磕头,头盔触碰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滚!”
横竖都是死,只有在这个时候,洪志进才会想起来是谁喂的这碗饭!
旋即他便起身拔出符器佩剑,大声驱赶着围观群众。
又是离剑宗又是大人的,在西城混迹多年的柳安沉着脸,他明白,这是碰上硬茬了!
整条街在片刻间忽然清静,还是有几个胆大的透着门缝窗缝什么的,继续欣赏着这场好戏。
正是这时,一个老者身影落在柳安前方,这也让如临大敌的柳安松了口气。
“老师!”
老者没有回应他,对着离庭道:“今日一事,是我们柳家做的不妥,老夫替学生柳安向你赔罪。”
说罢,老者朝离庭弯腰作揖。
离庭侧过身,没有领情,“我只找他,谁挡我我干谁!”
“小友——”
老者还想争取,没想到离庭直接提剑杀了过来!
灵脉十分模糊,可能也是个高手!月落刚想提醒,没想到就交上手了!
离剑前进的速度忽的停滞,竟然是一本书籍模样的符器散发灵力挡住了离剑!
七道符印!七阶!
离庭脚下升起一道紫色法阵,立刻就激起离庭全身的灵力,离火覆盖全身,周围的温度骤增,一些纸屑木屑当即就自燃起来!
月落顺着灵力来源看去,醉仙楼旁的屋顶上,坐着两个身影。
陶紫、古芸?!
火?离火剑?
老头当即大惊失色,可离庭剑招杀伐果断,衔接自如,竟让他一个七阶符师连个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下真大祸临头了!此人是被离剑宗逐出宗门的那个少年!
离庭的招式越来越猛,乃至周围房屋墙壁都已摧枯拉朽之势纷纷被破坏殆尽。
任何一个看到这场景的人都会疑惑着想,这真的是一个五阶符师?
柳安被逼的不停后退,在柳家多年,从未见过自己的老师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要知道,当年自己父亲挑选他作为老师,是因为他不仅才华好,实力上更是对上八阶符师都不落下风!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离剑第三式,火枫!”
离庭变换招式,离剑在手中快到出现残影,每一剑下去都带着数十道小型离焰!
你个拿书的老乌龟这么喜欢防,那我就让你防个够!
不到三剑,老者的守护符术当场破碎!老者一咬牙,硬吃一剑,无数书页散落。
离庭再挥一剑忽然落了空,没了几人身影。
“就这还七阶呢?跑得倒挺快!”
月落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刘晨搀扶着他坐在一旁的台阶上。
“月落哥哥,你怎么了?从来没见你这样过,怪吓人的!”陶紫走到月落身前关切地问道,想到月落先前那样子,小手忍不住拍了拍胸脯。
“不知道。”月落看着三人,“你们···怎么都没走啊?还有古芸,上次还没来得及道谢,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们都走了。”
陶紫嘿嘿一笑,揉着脸道:“我跟师父想把天火商盟主城外面都逛完!”说着,她两手张开比划了一下,“但是没想到天火那~么大!快一年了都没逛完。”
月落看着收剑过来的离庭,勉强使力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啊!离庭,这么快就突破到五阶了!”
“古芸也五阶了!”离庭反而叹了口气,无比认真道:“我时刻记得我是最废物的呢!说不定我同门师兄弟已经六阶七阶了,愁死我了!”
真搞不懂离庭这人,明明再怎么看都是天才般的剑修,却一直认为自己是废物。
陶紫像是邀功般地往前凑了凑,“陶紫也马上要五阶阵师啦!”
“嗯嗯,陶紫是最厉害的!”月落捏了捏她软糯小脸,然后看向三人,“我现在有目标了。”
“我要接着南下去寻找天阶级的材料,以我在天火商盟的发现来看,我的修炼跟寻常人不同,每收集一种天阶材料我就会变强一分!”
“南方是天阶材料出现最多的地方!”月落一一扫过众人,“如果有你们在的话,或许才有希望······”
“陶紫要去!”陶紫高高举起手,顺便拉着离庭的手蹦地老高,“师父也去!”
离庭补充道:“去可以,保护费还是要交的!”
月落看向古芸,手不禁捏紧了衣服,古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顺路。”
目光落到刘晨身上时,刘晨打哈哈道:“在这聊什么?大街上的,回去聊!”
陶紫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所以月落哥哥你·······”
离庭连忙捂住她的嘴。
月落冲她眨眨眼,将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嘘~”
夜至。
西城柳家。
柳家长子柳安跪在祠堂前,平时嚣张气焰全无。
一个眉眼与他相像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旁满脸怒容。
“我都说了让你平时收敛点!跟着老师好好读书,将来好继承产业!现在全被你给败坏了!”
男子指着柳安,手指因发怒而有些颤抖,“我们西城柳家只是下家,不是太上皇!来的时候上家家主就跟我们打过招呼了!”
“一切按天火商盟的规矩来!”
“平常你惹一些小门小派,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没想到你是越来越胆大!竟然连天火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中年男子痛骂上头,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柳安脸上,挨了一巴掌,柳安大气都不敢喘,周围几人沉默不语。
“真是给你惯坏了!”
“家主消消气,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白天出现的那位老者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因为压制灵脉中的离火,时不时便要皱一下眉。
高座上两位老妪看到最为宠爱的柳安红肿的脸,一时间于心不忍,毕竟还是个孩子嘛!
其中一位道:“家主,要不我们两个老家伙去天火求求情,看看这事能不能算了,毕竟我们是长安柳家派到这里坐镇的十阶符师,想必能给个面子。”
柳家家主沉思道:“这事可行,可是离剑宗那边呢?您二位不会不清楚离火剑代表着什么吧?”
“那人都多久没出现在江湖了,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随便下山的。”另一位老妪开口道。
“哼!一位鉴察阁阁主的弟子,一位剑仙的弟子!”柳家家主在太师椅上坐下,“我说实话,哪有这么巧的事!这分明就是有人存心陷害我们柳家!”
鉴察阁阁主还好,至少打过交道,可如果是那位剑仙,就算在长安城把上家柳家灭了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要问凭什么?就凭他一人一剑让东海海妖三十年不敢靠近岸边百里!
“柳安!你老实说,那人在天火冒充你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是···是一个······”
“噢?几位原来在议事啊?是我来的不巧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几人这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富态的身影就端坐在门槛上!
要知道,他们之中可是有两个十阶高手的!
柳家家主连忙起身,放低姿态,抱拳道:“朱阁主大驾光临,柳某有失远迎。”
“柳昌替孽子柳安给阁主赔罪,只要柳昌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看我心情。”
朱恒理都未理,只是把目光放在高座上的两位老妪。
“朱阁主此番也太过仗势欺人了些。”
“是啊!朱阁主身居高位十几年,就这么走进我们柳家的祖堂,是否不合时宜。”
“聒噪。”朱恒冷笑一声。
在其他人都未察觉的情况下,两位老妪被莫名的灵力打下高座,摔倒在地。
这分明就是打脸!
“在你们撒野前,别忘了这里是天火商盟。我哪都可以去!”
一位老妪起身怒道:“朱恒!你找死?!!就算你是十阶阵师,我们两人加起来还斗不过你?!”
“怎么?”朱恒面无表情道:“二位要试试我坐在这之前就布下的阵吗?”
十阶巅峰阵师的法阵,无人敢赌。
柳昌连忙跪倒在地,这位在西城呼风唤雨,坐拥无数财富的柳家家主毫不犹豫地跪在朱恒面前,颤声道:“请朱阁主开恩!只要能留下孽子一条性命,如何都成!”
朱恒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你们也就运气好遇到我了。”他的目光看向柳安,“废你双臂,希望每日醒来时都要告诫自己人外有人,勿忘此事。”
下一刻,柳安两条手臂炸碎,鲜血溅在身旁的两位十阶高手身上,两人动都不敢动,只得看着柳安躺在地上不断惨叫。
柳昌心如刀割,却同样不敢吱声。
柳安遍布血丝的双眼看着朱恒离他越来越近,用一只手掂起他的下巴,眼神中丝毫不在乎他现在的痛苦,反而冷声道:“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柳安咽下好几口鲜血,才咬牙说出这句话。
朱恒突然笑了,转过头看向柳昌,“令郎心里似乎藏不住东西啊!”
“若是日后令郎报复起来,我倒是无所谓,真要被那位记在账簿上,下了山,你们柳家可就没一个活口了!”
柳昌双目血红,怒喝道:“柳安!!!”
“记住了!”柳安眼神失去光芒,强忍着伤痛道:“柳安记下了,望···阁主···恕罪。”
“这才对嘛!”朱恒心满意足的笑道,顺便拍了拍柳安的脸颊,相比于其他人的神情显得格格不入,倒也无妨,他本来就是外人嘛!
在柳昌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柳安忽然飞了出去,重重撞到了香案上。啪嗒啪嗒······连带着几尊灵位都倒了下来!
柳安张着嘴,却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
朱恒漫不经心地起身往外走,“这一次废了你说话的权利,当人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就会多去想,希望你能多多铭记于心,凡事唯心,则不必多言。”
“再加上柳家在西城三年的营收以及五年赋税翻上三番,柳家主满意否?”
“满意满意!”柳昌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头,“谢阁主恕罪!谢阁主开恩!”
门外,月光正好,朱恒抬头望一眼随后点点头,好戏落幕,甚好甚好!
“月落,我还是不陪你南下了。”刘晨道。
“为什么?”月落不解道:“你是我朋友!没有你怎么行?”
刘晨摇摇头道:“我知道我的实力,跟你走,只会拖你后腿,我很清楚明白,我的归宿就是天火。”
“这有啥的!你看我,我什么都不会!”
“月落!”刘晨抓住月落肩膀,表情严肃道:“这不一样!你是天才!不管你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你是真正的天才!你现在的所有都是暂时的,有先知瞳的你未来就是所有人都高攀不起的存在。”
“可是我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就应该跟离庭他们走在一起!我很高兴你能把我当朋友,真的!也是因为有你,才改变了我!”
“但是!因为是朋友,我才不应该拖累你!你的脚步比我走的快太多,我跟不上。”
“我不奢望什么,我只希望你在回天火的时候能记得我,能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可是···”月落缓缓低下了头,刘晨说的是对的,如果强行把刘晨加入进来,他的压力也会很大,这反而害了他。
“走啦!找老大喝酒去!”刘晨搭上月落肩膀,“再说了,我不是还有老大照顾我吗?我很满足了!”
“话说你这个头可窜的真快!来的时候还瘦小的很,才不到一年就到我眼睛这了!”
章毅、齐渚、刘晨、月落,四人在酒馆喝了个酩酊大醉,齐渚跟月落基本上沾酒就倒,都是章毅跟刘晨在喝。
交心话聊到深夜,再聊到天亮。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