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所的大树上。
洛天宵悠闲的坐在树杈上。
平阳侯府的这棵大树,不知多少人,在底下等着捡果子!
老侯爷深谋远虑,要求府中护卫不仅武艺高强,更要精通协同作战。
还得学会合击之术。
到底是带过兵的,深谙孤狼,难敌群犬的道理。
“侯府门第高,多几个护卫不是常事?”
洛天宵嘴上应付着,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在老侯爷,和朱嫣儿面前还能横。
但那晚的事,半个字都不敢漏,否则非得被扒层皮不可。
如今白纸黑字,签了协议,反倒踏实了。
他洛天宵行伍出身,干不出提裤子,就跑的腌臜事!
按理说,他一个孤儿,能攀上侯府。
搁寻常百姓家,那是祖坟冒青烟。
这些年他见多了,入赘男子的结局。
就像巷口的周木匠之子,入赘布商家后做牛做马!
等媳妇生下儿子,就被扫地出门!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去父留子’?
缺德带冒烟的!他洛天宵可不当这冤种。
“还是洛大哥见识广!”
张博憨厚地挠挠头:“我认不得几个字,就会使蛮力!”
王三他们嘀咕一上午了,猜你怎么突然被叫走!
要不是轮值,非得把舌头嚼烂不可!
要我说,就是欠收拾!”
洛天宵眼底寒光一闪。
“不急,迟早让他们服气!”
张博立刻兴奋地搓手。
“对!谁不服就揍,揍到跪地叫祖宗!”
洛天宵瞥他一眼。
这愣头青只晓得动粗,殊不知这世道,单凭武力难成事!
权贵真要整治人,连申冤的地方,都找不着!
他懒得废话,翻身躺下。
“眯会儿,晚上还要值夜。”
他们住的是六人通铺,另外四个白天当值。
刚合眼,怀里的契约滑出一角,张博眼尖。
“大哥,这啥宝贝?”
“卖身契,你要看?”
“啊?”
张博吓得一哆嗦,“不、不用了!”
洛天宵一个鲤鱼打挺,猛的坐起来。
对啊!这玩意儿要是丢了,侯府那边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得找个稳妥地方藏起来!
“你睡,我出去办点事。”
他抓起契约就往外走。
咣当!
门板被洛天宵用力的关上,发出巨响。
张博立马回神,嘀咕道:“从昨儿起就神神叨叨的!”
洛天宵快步流星,凭腰牌登记出府。
跨出门槛走出去,身后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谷管事是被老侯爷新提上来的,做事一向严谨。
咳咳!
他轻咳一声,余光一扫。
两条尾巴已经悄咪咪的,跟在了远去的洛天宵身后。
“果然都是千年的狐狸。”
洛天宵感觉身后有人跟踪,心里冷笑。
突然加速拐进茶楼。
那两人急忙追上。
洛天宵突然从屏风后转出来,差点撞个满怀。
洛天宵他抱臂挑眉。
“两位,劳烦转告你们主子,我洛天宵吐口唾沫都是钉,绝不食言。”
见对方发愣,又补了句,“未时前准回。”
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虽是听命行事,但未来姑爷把话说到这份上。
再跟就太不识趣了。
犹豫间,洛天宵早已不见踪影。
“他...真会回来吧?”
其中一人声音发颤。
咕咚!
另一人盯着空荡荡的茶楼,咽了咽唾沫。
洛天宵七拐八绕,确认甩开眼线后。
他抄近路穿过三条巷子,径直往城南贫民窟走去!
他直奔城南贫民窟。低矮的茅草房挤作一团,街面污水横流。
午后的集市,只剩几个懒散的摊贩。
嗡!
豆腐摊前,没卖完的豆腐,盖着发黄的白布,苍蝇嗡嗡乱飞。
“天洛哥!”
娇滴滴的喊声炸响。
一道红影飞扑过来,胸前两团颤巍巍的,差点撞进洛天宵的怀里。
洛天宵侧身,避开那双伸来的手。
“巧儿,看摊去,我回家取东西。”
刘巧儿绞着衣角,眼珠子黏在他腰腹间。
“你好久没回来了!晚上来我家吃饭呗?我新学的豆腐羹!可好吃了!”
呸!
隔壁乔婆子猛地吐掉瓜子壳!
“痴情丫头,是想让天洛吃你豆腐吧?”
哈哈!
随着她的讥讽,一群妇人哄笑起来。
“老不修胡咧咧啥!”
刘巧儿涨红脸跳脚。
“我和天洛哥打小一块长大,请顿饭怎么了!”
一回头,人早没影了。
她气得直跺脚:“都怪你们!”
盖着发黄白布的豆腐上,有几只苍蝇在爬行,不时搓动前足!
刘巧儿把豆腐摊,托给邻摊照看。
提着裙角小跑到洛天宵家。
可那破旧的木门前,只挂着把生锈的铁锁,在风里轻轻摇晃。
“又溜了!”
她气得踢飞一块石子,溅起的泥点弄脏了绣花鞋。
从小看着洛天宵父母双亡,心里早种下怜惜的种子,等洛天宵长成,挺拔俊朗的青年。
那点怜惜,就变成了滚烫的心思。
原本想着,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孤儿,除了自己谁肯嫁?
谁知不他是从哪里,学来了一身的本事。
竟进了平阳侯府当差,光是月钱就有五两,在这片贫民区里,他的条件已算得上,乘龙快婿了!
刘巧儿不甘心的揪着衣角,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
刘巧儿对着水缸,整理鬓角时。
常听街坊夸她,是这条街上最俊的姑娘!
尤其被豆腐养得,胸脯鼓胀,腰肢却还纤细。
可洛天宵待她,却与旁人无异。
这让她既安心又焦躁。
巷子深处。
洛天宵从墙头翻进院子。
这破屋子,是父母留下的唯一家当。
原先漏风漏雨,如今总算修补齐整。
他径直进屋,片刻后又翻墙而出,选了条僻静小路离开。
协议藏得隐秘,神仙都找不着。
豆腐摊前。
刘巧儿魂不守舍地坐下。
“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啦?”
乔婆子磕着瓜子讥笑。
“人家现在是侯府的人,能瞧上你这卖豆腐的?”
卖菜的郭婶插嘴。
“听说侯府丫鬟个个水灵,月钱三两呢!
你爹娘当初嫌人家穷,现在倒默许你往上贴,臊不臊?”
啪!
刘巧儿抓起豆腐,重重拍在案板上。
雪白的方块顿时塌陷变形。
就像她此刻憋闷的心。
东市最热闹的酒楼里。
洛天宵慢条斯理地,啃着烧鸡。
五两月银,让他终于能偶尔打打牙祭。
酒过三巡后,朝着门外走去。
而此时,门口竟然晃悠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洛天宵心中一凛,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两个不是辰王府的,那对獐头鼠目的家丁。
而两个人也看到了洛天宵。
“哟,这不是咱们府上不要的‘高手’吗?”
其中一人故意拔高嗓门。
洛天宵头也不抬:“两位挡着道了。”
“放肆!”
另一人拍桌,“咱们可是辰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