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宵来到年燕鹤身边,压低嗓音。
“表少爷可知考场规矩?私带铭文砚台视同舞弊。”
年燕鹤手一抖,砚台险些砸了脚背。
本以为是洛天宵服了软,没想到听到这么大的坏消息。
洛天宵眼神轻蔑,顺势抽走年燕鹤袖中账目。
“昨日支取白银百两购《翰林集注》,可要请国子监博士验验这孤本?”
说完后转手离开了。
年燕鹤脸色惨白,任由洛天宵拿走孤本。
盯着洛天宵的背影,一副狰狞的表情。
“姓洛的,咱们走着瞧!”
翌日。
花厅中。
“南巷宅子清净。”
朱嫣儿推过地契,“表兄尽孝时不妨多抄几卷《礼记》。”
咳咳!
她掩袖咳嗽。
洛天宵立即递上,温好的川贝雪梨羹。
年燕鹤盯着盏中,晶莹的燕窝,想起自家母亲熬的糙米粥。
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洛天宵舀起一勺故意问。
“表少爷要不要尝尝御赐血燕?”
“不...不必!”
年燕鹤慌忙擦去口水,拿起地契落荒而逃。
翠柳望着年燕鹤狼狈的背影,撇嘴。
“读书人骨头比宣纸还脆。”
洛天宵挑了下眉,将银匙往案上一拍。
“查账!”
朱嫣儿挑眉,将羹盏放下。
“现在?”
朱嫣儿指尖划过账本上,各家徽记。
这些带着朱雀纹的商铺,都是当年泸皇后赏给她母亲的陪嫁!
“现在!”
洛天宵一脸的肯定,然后扯开账本红绳。
“米铺亏空二百两,布庄三月未交租。”
拿起朱笔重重圈出墨迹。
“明日辰时,为夫带夫人收债去。”
叮!
檐下铜铃响,春风卷着桃瓣扑进窗棂。
朱嫣儿伸手接住落花。
唇角微微上扬。
余光瞥见账册间,夹着的蜜饯包,唇角微微上扬。
指尖拨弄着算珠。
“六两银够养马夫,倒养出个会藏私房钱的。”
她倾身。
女人发间金步摇扫过,洛天宵喉结。
洛天宵稍稍侧身,袖中抖出个油纸包。
“昨儿在西市见着新玩意。”
他展开包裹。
“这叫葡萄酒,胡商喊着‘买一送一’,倒是新鲜。”
琉璃瓶里紫红液体晃荡,甚是好看。
朱嫣儿收回视线,一脸的玩味。
“三十两月例是让你,买这种不实用的东西?”
洛天宵则是玩味一笑,紧接着拔开木塞。
一股酒香漫过雕花窗棂。
惊得廊下鹦鹉扑棱翅膀叫嚷。
“好酒!”
朱嫣儿也闻到了,双眼一亮。
朱嫣儿凝视酒瓶,指尖在瓶身摩挲片刻。
洛天宵就着瓶口仰头灌酒,喉结滚动间溅湿衣襟。
“夫人要不要试试边关喝法?”
他含住酒液俯身。
朱嫣儿慌忙用账册,挡在唇前,朱砂批注晕成胭脂色。
咳!
一声轻咳,打破了暖昧的气氛。
翠屏撞开门槛。
“绣坊送来急报,新到的苏绣全发霉了!”
与此同时,绣楼里。
百匹丝绸瘫在青石板上,霉斑如恶疮爬满锦缎。
管事娘子捶着胸口哭嚎。
“表少爷说地窖防潮,我竟然听信,如今这样,让我如何交差!”
洛天宵来到处,掀开霉变的布料。
在光照下显出特殊纹路。
“江南布商最近都用,这法子做旧,我们反其道行之。”
他蘸取霉渍,在布角勾勒出芭蕉叶轮廓,“就说这是‘雨打芭蕉’纹,一匹涨十两。”
朱嫣儿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哒哒!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账房先生抱着算盘,冲进来。
“不好了大小姐,库房新到的檀香全生虫了!”
洛天宵捏碎香块轻笑。
“表少爷这招‘釜底抽薪’使得妙。”
香粉随风飘散,树梢的麻雀纷纷飞起。
洛天宵道。
“去告诉佟掌柜,这是专引百鸟的‘百雀香’,五十两一匣。”
朱嫣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揪住洛天宵的后领。
“你当都城人都是傻子?”
“夫人忘了吗?”洛天宵反手握住她腕子。
“上月中书侍郎,花千两买块太湖石,只因有人说像观音坐莲。”
朱嫣儿瞳孔一缩,慢慢松手,眼中露出所有所思的表情。
......
事情解决后,朱嫣儿二人回到了书房。
啪!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朱嫣儿攥着狼毫笔。
“酒坊归你,布庄我要三成利。”
洛天宵咬破指尖,脸上却没有痛苦的表情。
就着血在契书上画押。
“再加个添头。”
他指尖顺着女人锁骨下滑,“若三年抱俩,就更好了!”
朱嫣儿耳朵微红。
正说着,忽听得院墙外。
纸窗突然簌簌震动,一粒碎石子滚落案头。
张博压低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姑爷,刘巧儿非要见您!”
洛天宵皱眉将契书收入袖中。
“把人赶走!”
“是!”张博领命而去。
朱嫣儿冷笑着踢开脚边碎布,站起身来。
“看来这分红要分给豆腐西施了?”
洛天宵尴尬一笑。
朱嫣儿不再理会,吩咐人准备出门。
两人坐在马车中。
马车行至广雀大街。
马匹惊嘶。
车辕断裂眼看要撞向摊贩。
洛天宵踹开车窗纵身跃出。
双手紧勒缰绳,靴底在青石路上刮出深痕。
马匹嘶吼着。
洛天宵双手缠着缰绳,在石板上擦出火星。
在撞翻第三个箩筐前刹停。
“姑爷!”
翠屏扶着朱嫣儿下车,一脸的紧张。
朱嫣儿的裙角被横出来的木杈撕裂。
露出素色衬裙。
洛天宵解下外袍裹住她,转身一脚踢断半截车辕。
“枣木芯都被虫蛀空了,表少爷倒是会挑木料。”
众人面色严肃。
开始整理凌乱的场面。
回府途中,洛天宵忽然调转向。
“顺道去看看父母旧宅!”
......
蜘蛛网悬在褪色的喜字上。
洛天宵带着朱嫣儿来到,原身父母生前留给他的破旧宅子。
洛天宵擦拭牌位的手顿了顿,有些感慨。
“爹娘若在世,该给夫人备改口红包。”
朱嫣儿听出男人语气中的落寞,假装大度的从腰间,解下荷包。
啪!
将荷包拍在供桌上。
“那就当我提前孝敬公婆喽!”
洛天宵收起感慨,好笑的看向朱嫣儿。
“我带爹娘,谢谢你这个好儿媳!”
朱嫣儿莞尔一笑,转身打量斑驳土墙。
一脸的好奇。
“原来洛护卫睡的是稻草铺?”
“岂止。”
洛天宵将她压上土炕。
“有时候饿极了,连稻草都吃呢!”
旺旺!
窗外犬吠响起。
刘巧儿的嗓音,脆生生飘进来。
“洛大哥,听说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