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营帐后,里面坐满了人,都是些核心将领。
谢云澜和赵凛刚正在一起聊陆鹰的事,碰巧就一起被传召进了燕王帐中。
此刻,俩人一起出现在营帐门口,众人齐刷刷将眼神投了过去,似乎颇有些复杂。
赵凛心中了然,稳稳地站在谢云澜身后,用宽袖遮住,偷偷握了握他的手,低沉着嗓音道。
“澜儿,咱们进去吧。”
“嗯。”
众人落座之后,燕王的目光从座下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沉着嗓音,缓缓开口。
“今日召诸位来,是为两件事。”
“其一,是攻打虞城的安排部署。”
“赵将军上次提的建议,本王深思良久,虽然可行,但是还是有些欠妥。现在做具体的部署安排,请柳先生跟诸位讲清楚......”
柳风欠了欠身,站到了圆桌的地图前,将燕王关于如何攻打虞州的思路和人员安排,详细地说明了起来。
赵凛在一旁,越听脸色越凝重。
听到最后,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对这个策略有满腹的疑问,燕王看了出来,问道:“赵将军,你可有疑虑吗?”
“不敢,不过,末将有些不明白,东侧面的进攻主将,为何换成了韩将军?东侧面的山路,末将曾带领过多次。说句托大的话,那边的地形,恐怕没人比我更熟悉的了。”
“哦,是这样的,在下也考虑到这个问题。”柳风赶忙解释了起来,“不过,综合考虑到,韩将军的作战风格更稳健一些,而东侧面是我们进攻的主要方向,必须得确保万无一失。所以,最后还是换成了韩将军。”
“哦?”
赵凛轻蔑地看向了柳风,意味深长道:“这么说,这就是柳先生的意见喽?”
“是本王的意见。”
燕王沉声道,打断了俩人的对话。
赵凛闭上了嘴,默不作声,柳风垂下了头。
“赵将军可有不满?”
“不敢。”
赵凛垂着眸,朗声道。
燕王淡淡道:“好,那就来讲讲第二件事。”
赵凛心中一紧,抬起眼,看向了燕王。
燕王没看他,却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看得众人都有些不自在。
“相信诸位近日听说过一个传言,原本一个小小的传言,不必拿到此处来讲,奈何连本王都听说了,而且也有不少人跟本王说过,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正好今日也趁着这个机会,将众位聚到一起,大家都是自己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燕王的目光就看向了谢云澜,跟着又从赵凛脸上扫过。
众人的眼神也跟着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看来,这个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了。
赵凛镇定地看了谢云澜一眼,示意他不要紧张。
跟着就站了起来,朗声道:“燕王殿下,我也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跟您还有大家都摊开说了,关于传言一事,我也略有耳闻。我与世子殿下,确实是早就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有人似乎想说什么,被赵凛提前压了下去,他继续朗声道。
“除此之外,其余的都是无稽之谈!我与世子殿下,对燕王殿下绝无二心。如有违背,五雷轰顶!”
这话说的信誓旦旦,正气凛然,众人皆色变,窃窃私语起来。
“好了。”燕王摆摆手,道,“没有人质疑你和世子对本王的忠心,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弄得如此针锋相对。”
“殿下,儿臣对您也同样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谢云澜站起来,拱手一拜,朝燕王沉声敬道。
燕王缓缓道:“世子,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呢?”
“不是儿臣胡闹,是有些人在此刻散布这种谣言,分明是别有用心。”
谢云澜正声道,目光从座下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有人眼神有些不自在,有人则眉头紧皱。
“是不是散布谣言,本王暂且不论。可是,这次传言,在将士们心里,引起了不小的影响,本王也得考虑大局才是。”
看燕王有些犹豫,钟震站了起来,抱拳敬道,颇有些慷慨陈词。
“殿下,老臣愿意为赵将军做担保。赵将军随老臣在楚扶一战中,冒死潜入城中探得重要情报,又在莫愁谷舍命救了老臣。老臣相信赵将军是一心为燕王殿下的!”
“钟老将军,你……”
燕王有些难办了。
“燕王殿下,属下也愿意为世子和赵将军做担保。”
韩骁也跟着站了起来,沉声道。
“有一件事,属下此刻不得不说了。属下也是近日发现世子殿下和赵将军的关系,颇不寻常。但是,并不想横生事端,便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俩人循规蹈矩,勤恳效力,并没有不忠之嫌。”
韩骁平日里在军中为人沉稳,不偏不倚,说的话颇有分量,再加上钟震又是极有威望的老将军了。
此刻,哪怕有些人心里再不服气,也无人敢当面质疑了。
燕王沉吟片刻,摆了摆手,缓缓道:“都坐下吧。”
“世子和赵将军的为人,立下的功劳,大家都有目共睹,本王也心中知晓。不过,此刻正值攻打虞州的紧要关头,军心稳定为上,赵将军就受些委屈,先在龙谷坡集结演兵,留作后备吧。”
“至于那些传言,今日既然已经讲明白了,本王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动摇军心的话了,违者按军法处置!”
燕王既然已经如此发话了,众人也不好再多质疑什么。
赵凛眸光有些沉,也没多说什么,抱拳朗声道:“末将遵旨!”
“属下遵旨!”
众人也跟着齐声应道。
从营帐出来后,谢云澜和韩骁被燕王单独留了下来,众人四下分散,各自讨论着,赵凛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迈着大步子往后山练兵场走去,没人敢上去触他霉头。
看到众人窃窃私语的样子,柳风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虞州城。
“好!”
刘彬面露狂喜,手中的茶水都溅了一身,但是也懒得去管,跟刘琮激动道:“爹,我早说过,赵凛那人目无尊长,以前在虞州便是如此,现在被燕王闲置去练兵了!”
刘琮看过那封密信后,着人烧了,淡淡道:“彬儿,这次做的不错。”
刘琮对这个儿子,极少夸赞,主要是因为,他平日里做的荒唐事居多,也没什么好夸的。
刘彬得意洋洋道:“他们打了快半个多月了,不是照样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我看燕王也不过如此,没外面传的那么神!”
他们唯一担心的,可能就是这个曾经在虞州干过一段时间的赵凛,不过,如今,燕王冷落他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又要换地方投奔了。
刘琮哼了一声,道:“李尧那个废物,连个小小的楚扶都守不住,还谈什么名将,最后还不是要仰仗我们替太子守门。”
“此战就是要让他们灰溜溜地逃回去,大大地挫一下燕王嚣张的气焰。太子必然会重重赏赐我们,爹,到时候,我想……”
刘彬自从断了子孙根,就将他的嗜好,转移到了收集奇珍异宝上了,听说北境上供的许多奇珍异宝,他想向太子去讨个赏。
“没出息!”
刘琮不置可否,冷哼一声。
刘彬也不恼,笑嘻嘻道:“据探子来报,燕王他们准备派韩骁主攻咱们虞州东侧面,爹,东侧面可是咱们的薄弱地带,您说……”
“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刘琮自负地笑了笑。
既然赵凛已经被燕王闲置,军中谣言动荡,军心不稳,便再无潜在威胁了。再加上燕王他们连日攻不下虞州分毫,恐怕早已经疲乏懈怠了。
既然,他们以为东侧面,就是我们虞州的薄弱地带,那我们就在东侧面,等候他们大驾光临!
龙谷坡。
此处背靠大溪流,东西两侧皆是山脉地势,距离虞州城相去几十里,远远望去,只有高耸入云的山,将虞州城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支百余人的玄衣精兵,在此处排练阵型,赵凛正在坡上摇旗指挥,队伍秩序井然,颇具气候。
这里离燕王大营有些远,赵凛驻扎在龙谷坡已经有两日了。
他站在坡上,朝燕王大营方向望去,不知道澜儿如何了。
“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