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五分钟左右,那个笨蛋绑匪终于把衣服送过来了。
可疑的男人始终低着头,全程不敢让程西望看到他的眼睛,程西望猜想他一定认识这人。
至于和他有仇的,除了苟云然,他想不到其他人了,不过这家伙是怎么知道他今天要结婚了呢。
群众里面有叛徒!
程西望没接衣服,反而盯着这个男人,漫不经心地说:“这好像不是去会场的方向。”
房车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终于摘下了脸上的黑色口罩,正是刚回国不久的苟云然。
他摘了口罩还不满足,连套在身上的外衫也一并脱了,丢在一旁,又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猝不及防地单膝下跪,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那枚婚戒静静躺在小盒子里,被红底衬得洁白无瑕,程西望却说:“你是在逼我吗?”
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苟云然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索性摊牌了:“一边是教堂,一边是废弃工厂,我不逼你,你选。”
程西望蹲下来,指尖捏着那枚婚戒,也不套进去,黑发垂在胸前,几绺碎发半遮着眉眼,很是不理解地问他:“你喜欢我哪里?”
“眼睛,我喜欢你望向我的眼睛。”苟云然说。
“你这什么癖好啊,喜欢我对你翻白眼?”程西望说着,又翻了个白眼,宣泄着内心的无语。
苟云然尴尬地看着他,无力吐槽:“你这死嘴......”
“没办法,实话就是难听。”程西望将那枚闪着碎光的戒指放回盒子里,推向苟云然。
拒绝的意味已经十分分明了,苟云然拍了拍膝盖上沾的灰尘,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已被阴沉尽数取代,破罐子破摔了起来:“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既然你这么坚决,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我寻思着我也没做什么啊,怎么主角受那边就感化了,到我这成黑化了。】
都这关头了,程西望还有心情和狗八扯东扯西地开玩笑,这松弛感也是没谁了。
【旺旺,刚不过的话千万别逞强,我给你开挂。】狗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车子摇摇晃晃地再发动,往郊区的废弃工厂驶去。
程西望坐在桌边,不急不缓地问苟云然:“你是打算先*后杀,还是先杀后*呢?”
苟云然:......谁能把这张扫兴的嘴毒哑?
见苟云然不说话,程西望反而来劲儿了,困意一扫而空,好奇地问个不停:“第一次绑架人感觉如何?”
“你不担心我联络其他人吗?”程西望摸出手机,晃了晃。
被当成了真傻子的苟云然抽了抽嘴角,回答说:“车上有信号屏蔽器。”
程西望“哦”了一声,又问:“你打算怎么解决我?用绳子勒死?还是一刀捅死?”
“谁说要杀你了?”苟云然忍不住说,他要被这家伙的脑洞给气到七窍生烟了。
“所以教堂和废弃工厂有什么分别?”
苟云然哼了一声,没回答。
看来还是黑化的不够彻底,程西望想。
程西望总算安生了一会儿,虽然没什么信号,但他的单机消方块小游戏还能启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另一边,会场。
修玉眉毛刚修到一半,就得到一个惊天噩耗--程西望不见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程西望丢下他跑了,但转念一想,这根本不可能,程西望有多期待今天,他是看在眼里的。
还没等第二反应做出,“呲啦”一声,碍事的裙摆就被迫分离了出去,甚至来不及换上一身行头,在化妆师仍石化地举着修眉刀之际,他就冲出了休息室,宛如迅雷。
信号屏蔽器不仅干扰了通讯信号,还屏蔽了定位信号。
修玉束手无策,距离程西最后出现的时间点,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没有半点线索留下。
“城郊!去城郊!”程西越急切地冲到修玉面前,盯着他发红的眼睛喊道。
凌晨的时候,苟云然调了一架直升机,定位显示停在城郊。
绑架!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绑架!
这家伙真是活腻了,程西越想,他就不该给这小子留一点面子,就该往死里整他,让他烂在泥沼里,怎么努力都爬不出来。
修玉没有耽搁,油门踩到最顶,留下一串车尾气。
程西越跑慢了两步,手在鼻子前挥了两挥,骂骂咧咧的:“死小子,倒是捎上我啊,单枪匹马的,去送双杀吗?”
骂骂咧咧完,程西越就报了警,挂了电话,想到刚才,忍不住嘀咕了句:“死小子,穿裙子是怎么窜那么快的。”
城郊,废弃工厂,到处充斥着难闻的铁锈味儿。
不远处停着一架直升机,可惜程西望看不见,几分钟前,他的眼睛就被黑布蒙上了,连带着双手也被束缚着,他身上还是那身睡衣,上面印着几只可笑滑稽的小黄鸭,黄油油的一片,脚上甚至还是一双来不及换的配套拖鞋。
三月间,凉风呼呼呼地往领口、袖口和裤管灌进去,冷飕飕的。
眼前一片黑暗,人的安全感理应随之慢慢消磨,程西望却是朵奇葩,丝毫不受影响不说,反而哼起了不知名小调子来,上扬的唇角是遮掩不住的喜悦之色。
“都绊倒两回了,还笑得出来。”
苟云然数落着他,想伸手去扶他,程西望却跟能看见似的,精准地拍开他的手:“我就喜欢栽跟头,别管。”
苟云然撇了撇嘴,觉得滑稽:“都被绑住了,还嘴硬什么。”
黑布下,程西望水灵灵地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心疼我,把这块破布摘下来啊,假惺惺的作给谁看呢。”
“看来你还是没认清自己的处境”,苟云然大力将他扯了过来,不管不顾他方不方便,头铁地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仓库里走,“我必须给你一些教训,让你好好认清。”
这里原先是个油化厂,铁锈斑驳的废弃设施散发着令人反胃的味道,程西望被一股巨大的力掼到了扬着尘土的地面。
手被束缚着,擦过地面时划得生痛,渗出血丝儿来。
轻微地“嘶”了一声后,他勉强支撑着,盘腿坐好,秉着只要看不见,就是干净的的原则,怡然自得。
苟云然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看见他手上的伤口后,默了一瞬,才说:“你要是想通了,点个头,乖乖认个错,我立刻带你走。”
程西望的方向感指引着他循声面向苟云然:“我就想不通了,你执着于带我走到底因为点什么?给自己找个祖宗回家供着?”
苟云然无语地蹲下身去,把他偏着的脑袋掰正,说:“我就在你正对面,别折腾了。”
程西望:“哦。”
被这么一打岔,苟云然都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好了,他面对面盯了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某人一会儿,突然起身离开了,也不担心程西望会跑。
程西望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挪都没挪一下,待在原地等着,大抵是懒癌犯了,又或许是对自己定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