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车门都被锁了,程西望和修玉一左一右把向荣围在中间,方才还神神叨叨的向荣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不吵也不闹。
司机师傅一脚油门就踩到了警察局,向荣被捆了手腕,却仍是用腕子夹紧了皮包,动作磨磨蹭蹭地进了警察局。
在路上时,程西望就接到了向北的电话,说是车辆被交警拦截,他们和那对夫妇说明了情况,正带着向南往警察局赶,和他们汇合。
这下总算能过个安生的年了,程西望忍不住想。
说明情况后,有两个警察过来给向荣松了绑,换上一副亮闪闪的“银手镯”,做笔录。
至于那一大袋子钞票,了解情况的民警自然是要还给那对夫妇的,但向荣很是偏执,死死护着那堆钱,比对亲女儿还亲。
程西望和修玉就在他背后的那张桌子坐着,也在做笔录。
那名民警想上手把皮包从向荣怀里拿出来,向荣却突然发了疯,把那堆钱撒到空中,仙女散花一样,飘了一地。
在那些花花绿绿的纸币中,有个极具分量的东西也应声落地。
向荣眼尖手快,他一直都在注意着那把菜刀,他的动作快过民警的牵制,“银手镯”让他的行动比被绳子绑着时也干脆许多。
向荣飞快地捡起那把菜刀,背过身,撞翻了椅子,朝身后离他最近的程西望砍去。
“我好不了,大家都别想好!”他像恶鬼一样怒喊着。
程西望似有所感,回头,就见一把邪恶的菜刀直劈他的面门,立马就要把他劈成两半。
就在菜刀的刀风已经扑过来之际,一只手臂将他揽了过去。
程西望的眼睛被遮住,预想中的痛感也没有到来。
但这里显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两三个民警冲过去把向荣按倒在地上,没收了他的凶器。
程西望耳边嗡嗡的,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知为何,呛得他眼睛酸酸的。
肯定是修玉这家伙不爱干净,衣服都臭了。
修玉眼睛都没眨一下,安慰怀里的人:“我没事,别哭,不疼。”
怎么可能会不疼,程西望当然知道他在骗自己。
有个细心的女民警简单地给修玉的手臂止了血,嘱咐程西望先送他去医院,笔录等他明天上午单独来做。
他们的除夕夜是在医院的病房里过的。
修玉手臂上的伤口很深,那是把菜刀,磨得很锋利,用来杀猪都绰绰有余。
不过幸好没伤到骨头。
缝了十几针后,手臂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的修玉躺在白色病床,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还笑得出来。
程西望被他盯得不自在,环着双臂说:“你被砍的是手臂,不是脑子吧?傻呵呵地乐什么呢?”
修玉继续乐呵呵地看着他:“没什么,就是嘴巴痒,止不住地往上扬。”
修玉现在完全确定了,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担心他,上次不小心切到手也是。
“要不要我给你两巴掌消消痒啊?”程西望作势就要举起手来。
修玉配合地闭上眼睛,往前伸了伸脖子,仰着脸,只等着他扇过来。
程西望觉得这家伙真是疯了,向荣那把菜刀砍的地方可能连接了修玉的脑电波,这家伙才病得不轻。
巴掌没有降临,感受到脸上的一阵暖意,修玉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凝视着靠的极近的人,竟染上点别样意味。
程西望扶着他的身子,把他身后的枕头放好,让他躺好,说:“别折腾了,累了一晚上了,躺下休息吧。”
修玉依着他的意躺下,视线却依旧盯着他不放,问:“你睡哪儿?”
程西望答的理所当然:“我当然是回家了,等明天上午做完笔录,我再来医院看你。”
“那我夜里想上厕所怎么办?别的病人都有家属陪护,我也要。”
后半句话简直像个蛮不讲理的熊孩子一样。
程西望翻了个白眼,方才的情谊荡然无存,就当是一场梦,醒了还是很感动。
“你不是还有两条腿一条胳膊吗?”
“那我也是个病人,而且……”,修玉声音弱了一些,“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你得负责。”
“我当然会负责,但是我总不能睁着眼守你一宿吧,医院的床太硬,我睡不着,更何况你手臂还伤了。”
修玉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于是他说:“那我跟你回家,明早再过来换药。”
程西望很不理解他这种行为,不说别的,万一半夜磕着碰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再送回医院?
这不是来回折腾吗?路上还白白流了一通血。
真是盐吃多了。
这家伙一会儿不黏着他难不成就会死吗?能不能独立一点?
“行了,我不走了,你安生躺着。”程西望一句话就把企图起身的修玉遏制住了。
程西望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玩手机。
修玉也消停了一会儿,没错,就一小会儿。
修玉:“我想翻个身。”
程西望起身,帮他翻身。
又过了一会儿,修玉:“我后背痒,够不到。”
程西望又起身,扶他坐起来,替他抓痒。
又过了一会儿,修玉:“我口渴。”
程西望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送到他嘴边。
程西望以为这下他终于能好好睡觉了,就见修玉双目有神地盯着他,完全不像个疲惫的病人。
程西望又打了个哈欠,他现在非常想把这个占着床不睡觉的狗东西从窗户扔下去。
“又怎么了?”程西望问他。
“睡不着。”
“那怎么办?你还想让我哄你睡觉不成?”
修玉没说话,眼睛里却含着一丝隐秘的期待,这家伙还真想享受这种待遇。
“你再不睡觉我就回家了。”
程西望作势就要起身。
“别别别老婆”,修玉慌忙说,“我就是看你太困,想着怎么开口能让你上床睡会儿。”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该让我回家,还有”,程西望瞪着他,说,“你乱喊干什么。”
修玉厚着脸皮说:“不让喊老婆?那喊老公?怎么说都是过命的感情了,我们之间却连个亲密点的称呼都没有,我到现在都在喊你的全名,望望喊着像狗叫,西西又是你骗齐汜用的假名,我不想用那个称呼。”
他倒还有理了。
程西望已经快爆炸了,他这名字招谁惹谁了。
但修玉说得确实有点道理,万一要是哪天他提分手了,那家伙一定会跟在他后面,喊着“望望望望望望”。
虽然觉得有一定道理,但程西望还是一巴掌拍向修玉的脑门:“你比狗还狗,你还挑上了,你是对我小名不满意,还是对我不满意?”
被打了,修玉委屈起来:“我是个病人,你怎么能跟病人动手。”
程西望:“你要不是个病人,我早就抽死你了。你自己睡吧,我回家了。”
狗八:【竟敢碰瓷我们小狗,必须制裁。】
程西望走了,修玉没敢跟上去。
因为程西望说:“你要是敢偷摸跑回家,我明天就收拾东西搬出去。”
虽然他根本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因为家里所有东西都是修玉出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