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法的巫师身上佩戴着许多银饰,随着他摇铃舞剑的动作不断叮铃作响。
他戴着一面流苏的银饰面帘,只完全露出一双眼睛,不时抬起下巴,闭着眼睛,呈四十五度角仰望蔚蓝的天空。
随着他转身面向众人,他提着重剑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似乎是结束了要谢场,巫师的视线锁定在身处中心位置的程西望身上。
“陛下,到您去上香祷告了。”小桂子贴心地提醒道。
小桂子半跪着替程西望整理好了衣摆,程西望点头嗯了声,接过莲贵妃递来的燃香,抬脚迈向摆着香炉的祭台。
程西望对着祭台拜了几拜,将燃着的香齐齐插到香炉里。
随后,一众大臣面朝祭台,不约而同地跪下,庆祝这仪式完成的时刻。
有一种大型传销组织即视感。
他们齐声颂上天,普颂皇恩,所有人都伏地叩首,除了程西望。
待高喊过后,得了帝王准许,百官才提着衣摆,施施然起身。
也就是在这个空闲间,程西望耳边响起杂乱的银饰碰撞声,离他只有几步远的巫师目光凌厉,提着那把明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重剑,向程西望刺去。
他嘴里义愤填膺地还喊着:“狗皇帝,看剑。”
小桂子吓得魂都要飞出去了,却还不忘尖叫:“护驾!护驾!”
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大家快趁热喝了吧。
本就不算多的随行侍卫慌忙上前去保护程西望,但他们的地理位置不占优势,任凭他们怎么慌乱也到不了那边。
程西望象征性地躲了躲,随后便任由那柄重剑直指向他脆弱的咽喉。
巫师步步逼近,重剑的剑尖离刺破咽喉只剩下半寸距离,却被一把折扇不由分说地压下、再压下。
季瑜笑了笑,看着程西望解释说:“家母强娶了家父,故臣下也略懂些拳脚,烦请陛下退后些,莫要伤着了。”
程西望往远处躲了躲,盯着他们打斗,随行的侍卫们很快就围了过来,那巫师见情形不对,便想要逃,却被凌临祁擒住了。
他被押着跪在地上,季瑜先迟钝的凌临祁一步开口,恭敬地说:“还请陛下处置。”
凌临祁把那巫师亲自押到了程西望面前,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程西望问:“巫师一事,今年是由谁负责的?”
有老臣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来:“回陛下,是老臣。”
“那此事便由你去查吧。”
没有听到要被砍头的消息,那老臣还有点不可置信,混浊的眼珠子瞬间就清明了,叩谢着说:“谢陛下!老臣一定将那幕后主使揪出来!”
“至于他”,程西望看向那巫师。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话,那紧咬着牙关的巫师,嘴角就开始溢出鲜血来。
凌临祁神色一变,面色凝重,道:“是西洛国的探子,只有他们培养出的死侍,会在牙齿中藏毒。”
有人勾结了外党,那这事可就大了。
程西望突然看向莲贵妃:哎呦,好难猜啊,是谁叛国了呢?
莲贵妃飞快地左右看了又看,发现没人注意到她,才瞪了回去。
这家伙真是生怕自己安全。
凌临祁用剑尖将那巫师脸上的银饰面帘挑去,那底下藏着的一张脸赫然是异国的长相。
这位长得不像本地人的探子,倒是讲得一口地道的东越话,显然是接受过专业培训的,这是次早有预谋的勾结,甚至偏离了原作。
丽妃无论是继位,还是继位后,都没有这么多阻挠。
听到此人是西洛国的探子,林魏马上就主动请缨,想替皇帝分忧:“陛下,此事复杂,不如便交由老臣处理吧。”
苏勉一听这话就警惕起来了,上前一步说:“陛下方才已经将此事交由李大人了。”
林魏不用看就知道定是苏勉那老匹夫在和他对着干,这些时日为了处理底下与他有牵连的贪官污吏本就疲惫,而这正是拜苏勉那老匹夫所赐。
偏偏他们都摸不准程西望这阴晴不定的性子。
程西望看热闹不嫌事大:“那此事便交由丞相、李大人,以及状元郎处理吧。”
奸臣界前浪与后浪的对决即将开始,究竟谁更胜一筹一筹呢,让我拭目以待吧。
李大人:我瑟瑟发抖。
李大人正是同苏勉和陈大人交好的那位李大人,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胆子小,小到听到叛国两个字就发抖。
季瑜面上没什么波澜,依旧是没什么心机地笑着,看着很好忽悠的样子。
林魏也是头一次正面打量起这新上任的状元郎,计算着能拉拢他的可能性。
这三人领了命令,苏勉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季瑜也参与其中了,他刚刚才从外贼手中救下皇帝,又逢朝中换新之际。
这么想的话,有极大的可能,程西望是想要重用这新上任的状元郎,甚至接替林魏的位置也不为过。
苏勉不相信皇帝会蠢到不知道谁是幕后黑手,虽然他办事的方式是武断了些,但出发点是好的。
只希望季瑜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
程西望这把的确有赌的成分,但人生就是一场豪赌。
他同季瑜相处了半月,自然注意到他掌心的茧子了,那不是写字磨出来的茧子,像是握剑的人养出来的。
祭祀的时候,他周围尽是些行动不便的老家伙,除了季瑜与凌临祁,但凌临祁离他的距离有些远。
不过程西望还是不敢把自己的命完全押在季瑜身上,象征性地躲开了几下,拖延了会儿时间。
怎么说也是个皇帝,从小就被全面培养,不说精通,避开要害,这点身手还是有的。
万福寺的事情交由他们几人善后,之后程西望便由护卫护送着回宫了。
他离开了半月,修玉要是不搞点什么小动作,那可就太对不起这大好光阴了。
希望能玉玉子能给他带来些精简的、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