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家迎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家主张正中五十大寿。张府内外,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前来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
张正中似乎并没有被昨日之事影响到情绪,他精神饱满,面带微笑,与每一位到场的宾客打着招呼,亲切交谈,言谈举止间尽显大家风范。
时近中午,刘轩与柳柔携手而至。张正中闻讯,忙带着长子张书仁降阶相迎。
这是刘轩和张正中第一次见面,两人目光交汇,彼此间都微妙的审视与打量了一番对方。
刘轩上前一步,行晚辈之礼:“小侄给张叔道喜,张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柳柔也朝张正中盈盈一福,声音温婉:“恭喜张叔叔福寿安康。”
张正中面带微笑,恭敬地说道:“晋王殿下与柳侄女亲临道贺,老朽荣幸之至。”
客套了几句,张正中将刘轩夫妇引入厅堂,刘轩从怀中拿着一个锦盒,双手递给张中正道:“张叔叔,这是父皇命我给你带来的贺礼。”
“陛下日理万机,仍不忘关怀草民,真乃皇恩浩荡,令张某感激不尽。”张正中恭敬地接过贺礼,心中却不免起了一丝疑惑:“作为儿女亲家,自己过寿,文帝派人送来贺礼本是情理之中,但先把贺礼送到晋北,然后让他儿子把贺礼带过来,显然不合常规,其中必有深意。”
刘轩又拿出一幅字画,道:“这是小侄的一点心意,请张叔收下。”
张正中道谢后,轻轻展开轴卷,只见其上赫然题写着‘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八个大字,字形瘦长,线条细腻却又苍劲有力,显然是刘轩亲笔所书。
张正中面露喜色,赞叹道:“久闻晋王殿下乃是大汉第一才子,今日有幸得见殿下墨宝,果真是名不虚传,此等书法,堪称无价之宝,万金亦难求啊!”
刘轩谦逊地摆了摆手,笑道:“张叔过誉了,小侄不过是班门弄斧,见笑了。”
晋州布政使邹文卓、按察使聂孟达、总兵张文东等人见刘轩到场,纷纷过来见礼。柳修禅虽是刘轩岳父,但在此等场合下,他亦需遵循礼数,向刘轩行礼。
又是一番寒暄之后,张正中让人将柳柔引入内宅用饭,自己则陪着刘轩等人入席饮酒。酒席上,人们觥筹交错,充满了欢声笑语。
此时,太原死囚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张书良戴着镣铐,席地而坐,眼神空洞,呆呆的盯着桌子上的酒。张雅跪坐在他对面,表情复杂,默然不语。
沉默了良久,张雅拿起桌上的酒壶,为张书良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轻声说道:“书良,除了父亲,你是这世上和我最近之人。如今你落到这般田地,姐姐的心里也很难受。今日是父亲的寿诞,本应是我们一家团圆、举杯庆祝的时刻。你一个人在这里,定会感到孤苦无依,姐姐特意赶来同你喝一杯,不枉我们姐弟一场。”
张书良听着姐姐的话,喉咙里发出几声怪异的“嗬嗬”声,他费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似乎是在向姐姐表达着什么,然后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张雅潸然落泪,从身边食盒中拿出一份糕点,说道:“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糕,我昨晚特意做了一些,你吃点吧,姐姐还像当初一样疼爱你,可这次我是真的救不了你了。”
张书良见张雅不肯救自己,情绪瞬间失控。他猛地一挥手,将身前的桌子掀翻在地,紧接着,他如同发疯一般扑向张雅,将她重重地扑倒在地。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狠狠地掐住了张雅的脖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张雅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她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无论如何努力,始终无法挣脱开张书良那铁钳一般的大手。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张雅绝美的脸庞开始因窒息而变得紫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张书良突然发出几声怪笑,笑声中充满了扭曲与疯狂,原本英俊的面庞变得狰狞而恐怖。张雅在他身下剧烈地挣扎扭动,这非但没有让张书良心生怜悯,反而意外地激起了他心中的兽欲。他骑在张雅身上,一只手紧紧扼住了张雅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拖着长长的铁链,肆无忌惮地伸向了姐姐身体最私密的部位。
张雅心中大骇,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笼罩心头,不由想起张莲姐妹的遭遇。此刻,她心中悔恨交加,悔的是自己不该把侍卫和狱卒都打发到牢狱外面,给张书良留下了可乘之机;恨的是自己的亲弟弟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连最基本的伦理道德都不顾,要对她做出禽兽不之事。
“你这个畜生!”,随着一道冷峻的声音,一人冲进牢内,一脚将张书良踢开,随后蹲下来问道:“嫂子,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刘轩,他喝完寿酒归来,听柳柔说起张雅没吃几口饭就回了房间,猜到张雅是来看望张书良。把柳柔送回府之后,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狱卒能拦住旁人,却拦不住大汉亲王,刘轩走入牢房,恰巧看到刚才的那惊险的一幕。
张雅惊魂未定,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抚着脖颈,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刘轩再晚来一会,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到弟弟对她做的事情,张雅又愤恨又难受,忍不住靠在刘轩怀中哭出声来。
张书良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指点着刘轩和张雅,口中嗬嗬有词,似乎是奸夫淫妇四个字。
张雅听到张书良那模糊而愤怒的声音,心中不禁猛地一颤。张书良舌头刚断时,确实不能言语。如今已过了两天,张书良似乎已逐渐适应了这一变故。现在,如果细心地辨别他所说的话,虽然声音有些模糊,但已能大致理解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张雅惊慌失措,抓着刘轩的胳膊,不知该如何是好。刘轩将张雅扶起,安慰道:“没人相信他胡说八道,再说张家主知道他刚才对你做的事情,岂能让他活到明日?”
张书良见两人举止亲密,更加坚信是被两人合伙陷害,不由得暴怒,拖着脚镣踉跄着朝刘轩扑来,刘轩抬脚将他踹倒,斥责道:“张书良,你恶贯满盈了”。说罢,转身对张雅说道:“嫂子,咱们走吧”
张雅点点头,跟着刘轩头走出牢房,随着“咣当”一声,牢门被重重关上并上了锁。
关押张书里的牢房在最里面,两人需要穿过一条长廊才能走出去。快要走到大门口时,张雅停住脚步,小声问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刘轩抬眼望去,只见张雅满身泥土,裙子更是被撕开一条大口子,不由皱了皱眉头。
张雅焦急地问道:“怎么办?总不能说书良……”
刘轩灵机一动,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可能会让嫂子受点委屈。”张雅连忙问道:“什么办法?”刘轩神秘地笑了笑,道:“跟我回去。”
石林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满脑子都是刚才从门前经过的女子身影。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貌之人,自己阅女无数,却没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过几天就要上路了,如果死前能再看几眼这个人间绝色,也算不枉此生。
正胡思乱想间,耳闻脚步声,石林抬起头,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老天爷居然开眼了,刚才那女人又返了回来,此刻就站在牢房旁边,与一名男子低声交谈着什么。
石林当然看出门前男女绝非寻常之人,他可也不在乎,一个将死之人,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石林慢慢起身,悄然无声的溜到牢门前,猛然把手伸出栅栏外,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胳膊。
“啊!”张雅猝不及防,吓的花容失色,忍不住尖叫起来。
石林狂笑着将张雅拉近铁栏,另一只手也从铁栏缝隙中伸出,肆意地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大胆狂徒,竟敢对太子妃无礼!”刘轩暴喝一声,快步上前,只听“咔咔”两声,便扭断了石林的手腕。
张雅后退两步,惊魂未定地用手拍了拍胸脯。当她看到刘轩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怒视着刘轩,质问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方法?”
刘轩揉揉鼻子,道:“总不能说你的裙子是我扯破的吧。我也是为了帮你解围,才出此下策的。”
张雅气得浑身发抖,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王八蛋,可真够损的!”说着,走到刘轩跟前,便要在他胳膊上咬上几口。还好,此处离门口较近,外面的侍卫们听到张雅呼喊和石林痛苦的哀嚎,立即跑了进来。
侍卫队长成奎单膝跪地,说道:“太子妃殿下喊我等有何吩咐?”
张雅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优雅,她指了指倒地呻吟的石林,说道:“这人好生无礼,晋王殿下已经惩治了他。”
成奎见张雅衣衫不整,甚是狼狈,情知者死囚对太子妃的冒犯绝非“无礼”二字所能概括,一时间吓得寒毛卓竖。他跪在地上朝刘轩拱手道:“微臣多谢晋王殿下援手。”
刘轩摆手道:“太子妃乃是我嫂子,何须你谢,去让轿夫把轿撵抬进来,护送太子妃回府。”
成奎连声应承,随即转身吩咐手下速去召唤轿夫。不一会儿,四名轿夫抬着轿子匆匆赶来。张雅在刘轩的注视下,缓缓钻进了轿子,她狠狠瞪了刘轩眼,然后放下了轿帘。
几天后,刑场上秋风萧瑟,张书良人头落地,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与他一同受刑的,还有一个叫石林的采花大盗,这家伙不知得罪了谁,竟被施以了五马分尸的极刑,被他欺负过的女人及家属闻之,无不拍手称快,大赞聂孟达秉公执法,不愧是青天大老爷。
刘轩并未等到张书良行刑那天,便急匆匆地返回了晋北。有一件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事情,让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就飞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