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章 人偶少年
森林中的空气带着叶清婉从未闻过的清香。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行在茂密的雷樱树林间，每一步都让她的太阳穴突突作痛。自从空间崩塌后，她就被抛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如果远处那座日式城堡的轮廓是真的，这里很可能是雷电影口中的\"稻妻\"。
\"荒谬...\"叶清婉自言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身旁的树干。树皮上跃动的细小电光让她猛地缩回手，\"连植物都会放电？\"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还残留着释放雷电后的酥麻感。在地下管道面对深渊使徒时，她确实召唤出了雷电屏障。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我到底变成了什么？\"叶清婉喃喃道。
一阵微风拂过，雷樱树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叶清婉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在她掌心化作细小的电光消散。这美丽的奇景让她暂时忘记了恐惧。
\"擅自触碰神樱的枝叶，可是大不敬。\"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叶清婉猛地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雷樱树上坐着一个少年。他戴着宽大的斗笠，青紫色的短发下露出一张精致如人偶般的面孔，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脚边悬浮着的圆形法器，散发着不祥的青紫色雷光。
少年轻盈地跳下树枝，落地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歪着头打量叶清婉，斗笠的阴影遮住了眼睛，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谈论天气，\"身上的时空残留...有趣。\"
叶清婉本能地后退一步：\"你是谁？\"
少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步绕着她走了一圈，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当他转到叶清婉正面时，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
\"这张脸...\"少年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不可能...\"
斗笠下的眼睛终于完全显露——那是与雷电影相似的紫色，却更加冰冷，像是覆了一层霜的刀刃。此刻，那双眼中正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愤怒、怀念，还有一丝叶清婉读不懂的痛苦。
\"国崩大人！发现异常能量源了吗？\"远处传来呼喊声。
少年的表情立刻恢复了平静。他松开叶清婉，后退一步：\"愚人众的杂鱼来得真不是时候。\"
叶清婉听到\"愚人众\"这个词时，心脏猛地一跳。雷电影曾简单提过这个组织，似乎与她有过节。
\"你是愚人众的人？\"她警惕地问。
少年轻笑一声：\"曾经是。现在...我只是个无处可归的人偶罢了。\"他再次靠近，这次声音压得更低，\"告诉我，你为什么长得和雷电真一模一样？\"
叶清婉的呼吸一滞。又一个把她错认为雷电真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试图保持镇定，\"我只是个迷路的普通人。\"
\"普通人可不会释放雷元素力。\"少年指了指她手上残留的电光，\"更不会被时空乱流带到五百年前的稻妻。\"
\"五百年前？！\"叶清婉失声惊呼。这个信息冲击太大，她一时无法消化。
少年——他自称国崩——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远处的人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已经能透过树林看到。国崩啧了一声，突然抓住叶清婉的手腕：\"跟我来。\"
\"等等！\"叶清婉试图挣脱，却发现少年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不想被愚人众抓去做实验的话，就安静点。\"国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
叶清婉权衡片刻，决定暂时顺从。比起这个神秘的少年，他口中的\"愚人众\"听起来更危险。
国崩带着她在林间快速穿行，动作灵巧得像只猫。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进去。\"国崩命令道。
洞内空间不大，但干燥整洁，角落里堆着一些简单的生存用品：水壶、干粮、几本书籍。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张稻妻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记号。
国崩点燃一盏小灯，暖黄的光线照亮了他的面容。在近距离下，叶清婉更加确信他不是普通人类——皮肤太过完美，没有毛孔和瑕疵，眼睛在光线下会反射出机械般的微光。
\"你是...人偶？\"她脱口而出。
国崩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观察力不错。没错，我和你亲爱的'妹妹'一样，都是巴尔泽布的人偶作品。\"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只不过我是失败品，被丢弃的残次货。\"
叶清婉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话语中深深的怨恨。她谨慎地选择沉默。
国崩取下斗笠，露出一头漂亮的青紫色短发。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却没有给叶清婉的意思：\"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别再说'迷路的普通人'这种笑话。\"
\"我叫叶清婉。\"她决定部分坦白，\"来自...另一个世界。雷电影认为我是她姐姐雷电真的转世。\"
\"转世？\"国崩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巴尔泽布还是那么天真。灵魂转世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突然顿住，再次凑近叶清婉，鼻子几乎碰到她的脸：\"等等...你身上有她的气息。不是外表相似这么简单...\"
叶清婉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国崩退后一步，表情变得危险：\"证明给我看。\"
\"什么？\"
\"如果你是雷电真，哪怕只是转世，也应该能使用雷元素力。\"国崩的指尖凝聚起青紫色的电光，\"反抗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叶清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雷光已经朝她劈来。求生本能让她抬起手，奇迹般地，紫色的雷电屏障再次出现，挡住了攻击。
\"果然...\"国崩的眼睛亮了起来，\"再来！\"
这次他加大了力度，三道雷光从不同角度袭来。叶清婉手忙脚乱地防御，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知道\"如何操控这些雷电。她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仿佛某种沉睡的本能正在苏醒。
\"停下！我不想和你打！\"她大喊。
国崩充耳不闻，攻击越发凌厉。叶清婉被迫不断后退，直到背抵洞壁。在生死关头，她的身体突然自己行动起来——双手交叠，然后猛地向前推出。一道粗壮的紫色雷电如巨龙般咆哮而出，直击国崩胸口！
少年被这一击打得飞退数米，撞在对面墙上。他咳嗽着站起来，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这种攻击方式...太像她了。\"
叶清婉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我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就在这时，一阵剧痛突然袭上她的头部。无数陌生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一个紫发女子在工坊中专注地雕刻人偶的面容...
——年幼的青发少年跪在地上，恭敬地称呼她\"母亲大人\"...
——同样的少年站在雨中的悬崖边，眼中满是背叛的泪水...
\"啊！\"叶清婉抱住头跪倒在地，这些不属于她的记忆让她几乎昏厥。
国崩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记忆开始恢复了？看来我没猜错，你确实是雷电真的转世，或者说...碎片。\"
叶清婉抬头看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记忆中那个青发少年与眼前的国崩重叠。
\"你是...那个人偶少年...\"她喃喃道。
国崩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粗暴地抓起叶清婉的衣领：\"你想起来了什么？说！\"
叶清婉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到了：\"只是...片段。一个工坊...你称呼某个人为母亲大人...\"
国崩松开她，转身走向洞口。他的肩膀微微发抖，声音却冷静得可怕：\"巴尔泽布创造了我，却又抛弃了我。只因为我太像'人类'，有太多的'情感缺陷'。\"
他转回来，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讥讽的笑容：\"现在她满世界寻找雷电真的转世，真是讽刺。她最爱的姐姐已经站在面前，却认不出来。\"
叶清婉摇头：\"我不是雷电真。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记忆。\"
\"这不重要。\"国崩突然失去了兴趣，\"重要的是，你现在对我很有价值。\"
他从角落拿出一副特制的手铐：\"跟我走，或者死在这里。选择吧。\"
叶清婉看着那副闪着雷光的手铐，知道它们肯定是用来禁锢元素力的。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脱身之计。
\"你要带我去哪？\"
\"去见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国崩微笑，\"他们对雷电真和巴尔泽布都很有兴趣。\"
叶清婉判断自己暂时无法在力量上胜过这个神秘人偶。她假装顺从地伸出手，却在国崩靠近的瞬间猛地释放出蓄积的雷电！
洞内顿时被刺目的紫光充满。国崩猝不及防被击退，手铐掉在地上。叶清婉趁机冲向洞口，却被一道青色屏障挡住。
\"你以为能逃得掉？\"国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冰冷的怒意。
叶清婉转身，看到少年悬浮在半空，法器中射出无数雷光锁链，如毒蛇般向她缠来。她本能地交叉双臂护住头部，闭上眼睛等待痛苦的降临...
\"够了，散兵。\"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洞口响起。
叶清婉猛地睁眼，看到雷电将军站在那里，太刀出鞘，刀尖直指国崩。
\"将军！\"叶清婉如见救星。
国崩——或者说散兵——的表情变得扭曲：\"又是你这个人偶。巴尔泽布的完美作品。\"
\"国崩，停止攻击。\"将军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否则我将执行清除程序。\"
散兵大笑起来：\"清除我？就凭你？别忘了我们同出一源，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将军纠正道，\"我是雷电将军2.0版本，你是被废弃的1.0原型机。从技术上讲，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番机械的言论似乎激怒了散兵。他猛地挥手，雷光锁链调转方向朝将军袭去：\"那就看看谁才是更优秀的作品！\"
将军不慌不忙地举刀格挡，两股雷元素力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洞内的物品吹得七零八落。叶清婉趁机躲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观察战局。
散兵和将军的战斗方式截然不同。将军的每个动作都精准如机械，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招；而散兵则灵活多变，攻击轨迹难以预测。两人势均力敌，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姐姐，趁现在走！\"将军在战斗间隙喊道，\"沿着小路向北，影大人在鸣神大社等你！\"
叶清婉犹豫了一秒，但理智告诉她留在这里只会成为负担。她最后看了一眼激战中的两个人偶，转身冲出了山洞。
林间的小路昏暗难辨，叶清婉只能借着雷樱树发出的微光前进。她的心脏狂跳不止，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散兵看她的眼神——那种混合着憎恨与渴望的复杂情感。
\"母亲大人...\"她喃喃重复着记忆中的称呼，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身后传来爆炸声，显然战斗还在继续。叶清婉加快脚步，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如果将军说雷电影在鸣神大社等她，那她必须尽快赶到那里。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山坡下，一座宏伟的神社建筑群在月光中熠熠生辉，绯红的鸟居如同指引的路标。
叶清婉正要向山下跑去，一个青紫色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拦在她面前。
散兵的衣服有些破损，但看起来并无大碍。他冷笑着擦去嘴角的痕迹：\"将军还是那么死板...但抓住你更重要。\"
叶清婉后退几步，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缘，退无可退。
\"为什么要追捕我？\"她试图拖延时间，\"我对你没有价值。\"
\"没有价值？\"散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雷电真的转世，是巴尔泽布最珍视的人。光是这个身份，就足够我利用你做很多事了。\"
他伸出手，眼中闪过一丝叶清婉读不懂的情绪：\"跟我走吧，母亲大人。这一次，我会证明我才是最有价值的那个。\"
叶清婉看着悬崖下的深渊，又看看步步逼近的散兵。她知道自己无法在战斗中取胜，但更不愿成为对方威胁雷电影的筹码。
\"抱歉。\"她轻声说，然后做了一个散兵完全没想到的举动——向后一跃，跳下了悬崖！
\"不！\"散兵的惊呼声迅速远去。
下坠的过程中，叶清婉感到时间仿佛变慢了。她看到散兵震惊的表情，看到自己扬起的紫色长发，看到悬崖上盛开的雷樱花...
然后是一道熟悉的紫色雷光从下方袭来，温柔地托住了她的身体。
\"抓到你了，姐姐。\"雷电影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
叶清婉转头，看到雷电影踏空而来，眼中满是担忧和欣喜。在她身后，鸣神大社的灯火如同繁星般闪烁。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叶清婉想的是：那个叫她\"母亲大人\"的人偶少年，眼中为何会有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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