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忽职守？”
面具下传出低沉的男音，“督公大人现下正在前往永州赈灾的路上，如何玩忽职守？”
装，继续装。
戚玥微微后仰，透过面具与黑衣人四目相对，向来温和的凤眸染上了几分凌厉。
“萧大人，你这样的态度，本相恐怕很难和你交谈。”
虽然没想到星象这么扯淡的理由萧邺也能信，但他既然出现在这里，节奏就已经来到了她的手上。
语音落下，两人谁都没再开口，但也谁都没有主动移开目光，车厢中似有无形的硝烟弥漫。
良久，萧邺伸手取下面具，露出那张比女子还精致动人的面庞。
“传说中温润如玉的丞相大人居然还有这样一面，真是令本督公刮目相看。”
戚玥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周身气质再次变得温和无害。
“萧大人说笑了，本相只是担心你带面具闷着了。”
“莫非本督公还要多谢戚大人关心？”
“不用谢。”
她还愿意找借口敷衍他，不愧是绝顶大好人。
萧邺眯眸：若是换做其他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脑袋早就喂了野狗了。
但奇怪的是，他对眼前这个戚阅的包容性出奇的高，竟也不觉得冒犯与生气。
他眼眸微闪，忽而撑在小桌上俯身前倾，拉近距离后，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停在戚玥的脸上。
有一瞬间，戚玥都怀疑这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但很快，萧邺重新坐了回去，若无其事的给了结论，“戚大人的眼睛，很好看。”
清凌凌的凤眸，说话间波光闪动，格外引人瞩目，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增添了不少风采。
“萧大人的眼睛也很好看。”
戚玥说完自己都是一囧：他们两个大男人坐在马车里夸对方的眼睛，这对吗？
萧邺挑眉，狭长的瑞凤眼中有暗芒闪过，“戚大人可知，曾也有人评价过本督公的容貌。”
“哦？”
戚玥不接话，萧邺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些人说，本督公长的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脸，配太监这个身份，正好合适。”
戚玥眉心一跳，说这话的人和作死有什么区别？
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然后呢？”
“然后啊，”
萧邺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妙的回忆，眉眼间尽是愉悦。
“然后本督公让人牵来了三条喂了迷情药的公狗，让他好好体会了一番不男不女的感觉。”
戚玥：......
“戚大人不知道，三条公狗兴奋的嚎叫了整整一夜，好听极了。”
他勾唇，嫣红的唇瓣比抹了口脂还要丰润，“如果有机会，本督公也想邀请戚大人一起听听。”
戚玥：......虽然菊花残那人玩了上百个男童，但听现场还是，婉拒了哈
她没那么重口味。
成功将这人平静的面具撕开了一道口子，萧邺靠向车壁，胸膛起伏，闷声笑开。
低沉的笑声尾音轻扬，带着一些漫不经心，却又像是有把小刷子，在人耳边轻轻扫过。
戚玥感觉耳根有些酥麻，低垂眉眼，避开了他的眼神，暗自思忖。
也不知他用什么方法改变的嗓音，简直是......声控福音。
见他神游天外，萧邺心头莫名不爽，终于收起了笑。
“现在，戚大人是不是该和本督公解释星象了？”
他微抬下巴，面上闪过一丝冷色，“希望戚大人的答案，是值得本督公‘玩忽职守’的，不然......”
他就要自己讨来同等价值的乐趣了。
听到他的威胁，戚玥掀了掀眼睑：又不高兴了，真是阴晴不定啊。
“萧大人何必着急？”
她不慌不忙的倒茶，“本相说了自己学艺不精，若萧大人想得到答案，何不再等上一段时间。”
从京城到永州来去路程半个月，永州赈灾半个月，也就是说，最多一个月后，“萧邺”就会从永州回京。
当然，是站着回来还是躺着回来，那就不一定了。
她愿意保下萧邺，不代表就愿意耗费资源保下他的替身。
萧邺自觉端过茶水，轻啄一口后，指尖把玩着茶杯，目光却直勾勾的看着戚玥，“不急。”
“本督公更好奇的是，戚大人你居心何在？”
星象这种扯淡的说辞他不信，但他们风光霁月的丞相大人确实不是讹言谎语的人。
他说永州此行有去无回，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既然那么忌惮厌恶他，又为什么会向他透露信息。
萧邺坚信利益至上，戚阅的行为越反常，他背后所图就会越大。
别的不说，他萧邺的一条命，还挺值钱的。
戚玥实话实说，“没什么居心，不过是不想让萧大人死罢了。”
萧邺心头一跳，下意识扬眉，“为何？”
“本督公一直以为，戚大人应该是巴不得本督公赶紧死才对。”
“萧大人死了，对本相有何好处？”
“那本督公不死，对戚相又有何好处？”
戚玥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萧大人不死，对本相来说好处就多了。”
萧邺不这么觉得，他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和戚阅好到了生死相连的程度。
索性托着腮，直勾勾的看他，“愿闻其详。”
你愿闻其详，不代表我愿意说啊，总不能说我预知到三皇子是个叉烧，留你狗命当压制他们的工具人吧？
戚玥皱了皱眉。
她总觉得萧邺的脸皮变厚了，这种秘密是他们这种“宿敌”关系能说的吗？
见她久久不开口，萧邺好似也明白了什么。
“戚大人说不出来，本督公也同样如此。”
他解释不出来为什么要保他的命，他也没有理由相信他要保他的命。
“但萧大人出现在了这里，”戚玥提醒。
是啊。
他没有理由相信戚阅，但却又相信了戚阅。
萧邺收起了散漫的思绪，神色难得有些古怪和茫然。
他凭什么信戚阅？还能真被他普照大地的好人光环给感化了不成？
哪怕他生性谨慎，得到消息产生怀疑，也大可以安排替身后暗中潜伏追查。
萧邺不解，萧邺沉思，萧邺黑脸，萧邺充满杀气的眼神落到了戚玥身上。
“本督公倒不曾听闻，戚大人还是用蛊的高手。”
戚玥：？
她实在没绷住，脱口而出，“你有病吧？”
脑补怎么就不算一种病了呢？
萧邺脸色更黑，周身仿佛在不停的冒出黑气，“你骂本督公？”
戚玥本身不是个温吞性子，装原主装了这么久，累的心生烦躁，直接干脆的一拍桌子。
“骂你怎么了？谁家好人没个自己的秘密？救了你不感恩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咳咳咳咳咳......”
嗓子发痒，她忙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呼了口气接着道，“还我下蛊？我下你个头啊我下！”
小九：【......虽然我们没有人设禁制，但你是不是......】
【闭嘴】
【好嘞~】
戚玥的爆发让萧邺措手不及，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不客气的对待，瞪着人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看什么？”戚玥瞪眼，“要么你现在去永州送死，要么你就闭嘴等结果，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别问我！”
萧邺攥紧面具，指尖发白，冷笑，“戚阅，你很好。”
什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百姓知道他们推崇的丞相大人这么牙尖嘴利吗？
“我当然很好，不劳萧大人费心。”
萧邺冷冷的注视着理直气壮的戚玥。
习惯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把面前这人掐死，但可气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动手的想法！
察觉到这一点的萧邺双眼都染了火：这不是下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