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住的是大杂院儿。
别看陆掌柜以前在福满楼做事,但是他说一千道一万也是个奴才。
自是买不起那种带院子的房子。
左邻右舍的,都是住了半辈子的老邻居了,陆家老太太和老头子交好的人家忍不住跟过来,伸着脑袋打量着地上的箱子。
“陆家小子啊,这真是你们主子发的啊?”
哎呦他滴乖乖啊,这也太多了吧。
“那个是啥子哦,怎么闻上去还臭臭的。”
“这些个东西,咱们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哦。”
“可不是,这也太大方了吧。”
陆掌柜笑呵呵的冲着大杂院里的邻居抱拳,“各位叔叔伯伯,一会儿让我家小子给大家切几盘子来尝尝。”
说着就推了推还迷迷糊糊的自家儿子。
“快去,每样都拿出来两个给大家伙儿尝尝。”
“哎哎,好嘞,爹。”
陆掌柜的儿子每箱拿出来两个,找了一把菜刀就开始比划起来。
别说。
好些东西他都不会弄。
就说那山竹,他摸了摸,都不知道是咋吃的。
更别提还有那榴莲和火龙果了。
还是陆掌柜心眼儿多,走的时候就请教了安宁身边的红豆,红豆跟着安宁这些东西都吃过,才教了教他。
大杂院里的感叹安宁是不知道的。
她和傅明修在雍郡待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要离开了。
离开的这天。
天气晴朗,万里都无云。
没提前通知大家,还是从庆元县出来的那些人,大家在寅时的时候就悄悄的出了城。
“再见啦,雍郡。”
安宁趴在车窗上,对着身后的古老城池挥了挥手。
傅明修侧头看了看安宁的背影。
“如果你喜欢,等将来我们再来雍郡玩儿。”
“嗯,好啊,我还挺喜欢雍郡的。”
车辆一路前行。
安宁和傅明修又陆陆续续的经过了好多个大小不一的城池。
在大景三十五年五月初二的时候,队伍来到了中都的脚下。
十里坡的高岗之上,安宁举着一个望远镜,打量着远处的巍峨巨龙。
高大的城墙环绕着中都城,如同一头沉睡的巨狮,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这就是中都吗?”
安宁不由感慨出声。
傅明修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晦涩的顺着安宁的视线看过去,沉声回答。
“对,这就是中都,不过四年未见,倒是有些变化。”
安宁放下望远镜,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回来了就好。”
与两个人的淡然宁静不同。
此刻的中都之中,好些人家的暗卫飞驰进家主的宅院。
“报,家主,庆王殿下已经到达中都外十里处。”
“报,大人,庆王殿下回来了!”
“报,老爷,庆王殿下马上就要进城了!”
这些暗卫做什么打扮的都有,自从景德帝宣庆王回京,他们就被自家的主子安排在中都城外守着,有的人扮作农人,有的人扮作茶水摊子。
在十里坡的地方一等就足足等了三个月之久。
愣是没看到庆王车驾的影子。
各家一颗焦灼的内心,在这三个月的等待之中,都等凉了。
“快,快些备车,我要进宫。”
“本官得亲自去城门看看。”
“快去宫门口守着,一旦有消息传出来,赶紧回来禀报老爷我。”
这一消息可是一颗惊雷,直接把中都的各大世家都炸懵了。
而皇宫之中。
身着紫色祥云长袍的男子一路疾驰而过。
“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安!”
傅明礼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奴才,他一甩衣袍,迈过皇宫高高的门槛,大步来到了储秀宫的后殿。
薛贵妃依靠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金剪刀,垂眸看着小榻上的盆景儿,正犹豫着在哪里下手好呢,就看到儿子从外面大步跨了进来。
“我儿,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宫门将将开启。
往日里这个时候,傅明礼还在自己的府里呢。
“母妃,太子回来了。”
“什么?”
薛贵妃手里的金剪刀一不小心掉在了桌案之上,发出一声脆响。
母子二人都没顾及那精美的盆栽。
“那人可是已经进宫了?”
难不成已经面见皇上了吗?
为何宫里一点风声都没传过来?
“还没有,他昨夜到的十里坡,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动作。”
薛贵妃闻言吐出一口浊气。
抚了抚胸口。
“那就好。”
要是废太子真的无声无息的就见了皇帝,那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妙的消息。
薛贵妃看着面色阴沉的儿子,带着护甲的手指虚空对他点了点。
“我儿不急,你父皇现在是何心思,还不一定呢。”
要说景德帝最开始下旨让傅明修回中都的时候,他们为此还紧张了很久。
但是没想到,那废太子居然枉顾圣命,在规定的期限居然没有回来。
“这会儿你父皇啊,说不准心里得有多气呢,呵呵。”
神女又如何。
要知道皇帝可是真龙天子,又岂会在乎一个区区的神女。
这废太子也是飘了。
居然以为手里握着一张神女的好牌,就想重新和他们斗,真是痴心妄想。
薛贵妃跟着景德帝这么多年,对老皇帝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不。
虽然说景德帝沉迷炼丹,不理朝政已经很久了。
但是皇帝终究是皇帝。
傅明修的车队还没到十里坡的时候,景德帝其实就已经知道了。
此刻。
景德帝身着一身金黄色的宽松龙袍,双眸紧闭,盘腿坐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两手虚握搭在膝盖之上。
太监福公公握着一把白色的拂尘,弯着身子,恭恭敬敬的汇报着。
“皇上,庆王殿下还在十里坡未曾移动。”
景德帝没有出声。
而是缓缓吐纳两个周天。
才睁开了双眼。
“还不曾移动?”
“是的,皇上,庆王一直扎营在十里坡,不曾移动分毫,这会儿各家估计都知道消息了。”
微风透过窗户,吹动了龙袍的一角。
景德帝起身,接过来福公公浸湿的手帕,擦了擦双手。
“元一。”
景德帝刚一出声,隐在暗处的暗卫就现出身形来。
“你们可曾接近过那些车驾?”
早在傅明修接近中都的时候,景德帝的人就传回来过两张画像,汇报的人说那是神女的车马,可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景德帝看的眼热。
一直派人接近傅明修他们,奈何他的好儿子防范心太重了,这一路以来,无论是乞讨的稚子,还是衣衫褴褛的老妇,都没能接近车辆,到里面一看究竟。
暗卫元一跪在地上请罪。
“属下有辱皇命,还请皇上责罚。”
“起来吧。”
挥手让人出去,景德帝坐在一旁的小榻之上。
喝了一口清茶。
对着福公公嗤笑一声。
“你说,我那好儿子难不成还想朕去亲自接他?”
这话福公公可是不敢回答,正皱着眉头琢磨怎么说才好呢,景德帝踹了他一脚。
“行了,看不得你这包子脸,去传旨,朕今日亲自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