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涯眼神微微一凝。
碧穹……凌婉？
她竟然也进游戏了？
他清楚地记得，前世的凌婉，可没有这么早便踏足《九霄幻境》。
看来，自己这只重生的蝴蝶，扇起的风，比预想中还要大，已经开始显着地改变一些事情的轨迹了。
他略一思忖，意念微动，点击了“通过”好友申请。
而此刻，新手村的某个角落。
凌婉正和倩女待在一起。
她一上线，就加上了倩女的好友。
通过后，她特意叮嘱倩女，不要搞什么特殊化。
她进入《九霄》，是来玩的，可不想像在现实里那样，身边总是明里暗里跟着一大堆人，束手束脚。
倩女对此也颇感无奈，但也只能依着这位二小姐的意思。
她亲自陪同，一边带着凌婉在新手村里闲逛，熟悉环境，一边给她讲解着游戏的基本常识，以及《九霄》与以往那些虚拟网游相比，存在的诸多特殊之处。
凌婉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倩女的讲解，心思却全放在好友申请栏上。
她时不时就查看一下，小嘴还忍不住嘟囔着：“怎么还没通过呀……”
倩女在旁边听得苦笑。
虽然她和长空有过两次交易，但说实话，她连加上对方好友的机会都没有。
自然也无从得知云无涯是否已经上线。
就在凌婉忍不住又一次向倩女抱怨，怪她办事不力，连个好友都加不上的时候。
“叮咚！”
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好友申请通过了！
凌婉脸上的小郁闷瞬间一扫而空，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眸亮晶晶的。
旁边的倩女见状，也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她和二小姐关系亲近，自己也是凌家培养出来的人，但身份地位的差距，终究是客观存在的。
凌婉见好友申请通过，迫不及待地就打通了长空的语音通讯。
几乎是同时，云无涯这边就接到了请求。
听筒里传来一个既熟悉又略带不同的声音，清脆活泼，充满了跳脱的活力。
“长空！是我呀！我来《九霄》啦！你现在在哪里呢？”
这声音，瞬间勾起了云无涯深埋心底的前世记忆。
前世的凌婉，作为凌珑最疼爱的妹妹，在《九霄》对现实世界的影响日益加深后，也毅然踏入了这片虚拟与真实交织的战场。
她成为了灵逸盟不可或缺的副盟主，聪慧果敢，是姐姐最得力的臂助。
然而……后来席卷现实的残酷斗争中，她却……
灵逸盟，永远失去了那位名为碧穹的副盟主。
想到那段染血的过往，云无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微微刺痛。
他内心的决断，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自己这只重生的蝴蝶，翅膀扇动带来的改变，已经让前世的轨迹发生偏移。
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那些残酷的对抗，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因此而提前到来。
以凌家目前的体量，和他眼下的实力，若是在现实中与那些庞然大物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必须先在《九霄》之中站稳脚跟，不仅要自身强大，更要帮助凌家姐妹，将灵逸盟打造成一股足以撼动格局的力量。
以此为根基，才能逐渐辐射现实，改变她们，改变所有他在乎之人的命运。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自身绝对的实力之上。
仅仅是凌家的经济实力壮大，在商业竞争中或许能站稳脚跟，但在未来那涉及超凡力量的残酷搏杀中，还远远不够。
武力，才是根本。
思绪电转间，云无涯平复了心绪，对着通讯那头回复道。
他的声音沉稳依旧，听不出丝毫波澜。
“稍等。”
“3分钟后，新手村村长那里见。”
“好呀！我在那里等你！”
凌婉在那头对着通讯欢快地应下。
她随即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倩女，语气轻快地挥了挥手：“好啦，倩女姐，你先去忙你的吧。”
“有长空大神带我，就不用麻烦你啦！”
“这……”倩女嘴角微微抽动。
她太了解这位二小姐了。
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她总是这般随性跳脱，与平日里那个精明干练的形象判若两人。
只是……倩女心头疑云密布。
二小姐什么时候跟那位神秘的长空搭上线的？
难道是大小姐刚刚下线时特意交代的？
可听大小姐的语气，她们之间似乎也仅限于游戏内的交易合作，应该算不上熟稔吧？
怎么二小姐这态度，就像是认识了许久的老友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真性情”，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倩女暗自腹诽：这复杂的三人世界，她实在搞不懂，也不想懂，更不敢懂。
“好吧。”倩女识趣地微微躬身，“新手村村长的位置，地图上有清晰标注，我就不打扰二小姐和长空先生了。”
“我这边还有些战利品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二小姐有任何事情，随时通讯联系我。”
说完，倩女如蒙大赦般，赶紧转身开溜。
她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二小姐这种“内外反差”极大的性子。
在外人面前，她成熟稳重得像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可在信任的熟人面前，却又幼稚叛逆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气场冰冷、惜字如金的长空……
倩女光是想象那两人相处的画面，就觉得头皮发麻。
更何况，她手头确实还有一大堆刚交易来的战利品需要整理归类，哪有闲工夫在这里陪着二小姐“体验生活”。
还是赶紧溜之大吉，眼不见为净。
凌婉此刻的位置，距离新手村村长所在，不过是几步之遥。
她几乎是刚一站定，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另一道纤细的身影也几乎同时抵达。
头顶的Id清晰可见——【苏小小】。
哪怕游戏里的古风装束与现实截然不同，凌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苏晓月。
心头猛地一跳，凌婉的眼神下意识地有些闪烁。
上午在中医馆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她顶着“林小婉”的化名接近苏晓月，虽然是家族的任务，但那份投契和好感却是真实的。
可偏偏，因为中医馆的事情太过紧急，她根本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解释清楚。
她怕苏晓月误会，以为自己之前的亲近全是伪装。
另一边，苏晓月是直接从杂货铺下线的，离村长这里本就不远。
村长家周围不像那些热门店铺一样人山人海，显得相对清净。
苏晓月起初并未太在意周围稀疏的玩家。
但很快，她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顺着感觉望去。
视线交汇处，是一个同样身着新手布衣，背着一把小弓，容貌娇俏的女孩子。
那女孩见她看来，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似乎想躲，又硬生生忍住了。
很像林小婉？是她吗？
苏晓月心中微讶，她也进游戏了？而且，看起来有些……心虚？
凌婉知道避无可避，索性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迎着苏晓月的目光，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晓月姐。”
果然是她。
苏晓月心头泛起一丝复杂。
在中医馆，她真心将这个活泼开朗的“林小婉”当成了朋友。
可后来凌婉摇身一变，成了气场强大的凌家二小姐，还牵扯出那么多事情……
这突然在游戏里撞见，苏晓月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
就在这时，云无涯的语音通讯请求适时亮起。
苏晓月意念一动，接通。
“小小，”云无涯沉稳的声音传来，“凌婉进游戏了，Id叫碧穹。她刚联系我，我让她在村长那里等。”
“上午中医馆的事，她可能有她的立场，你先别多想。”
“对了，她上线估计是为了赵家的事，也不知道后续处理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听到云无涯的声音，苏晓月纷乱的心绪瞬间安定下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好的，哥哥，我知道了。”
她柔声应道：“我看到她了，我先跟她说几句话。”
挂断通讯，苏晓月抬眸看向面前略显局促的凌婉，语气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小婉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虽然语气平静，但那声“小婉妹妹”里，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或许是责怪？
凌婉冰雪聪明，立刻听出了苏晓月话里的意味。
她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点讨好和急切，语速飞快地解释：
“晓月姐，你别生气嘛！”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那是家族的任务，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我跟你交朋友，绝对是真心的！”
“我发誓！”
她举起三根手指，表情无比认真。
“虽然我们是同龄，但你比我大一个月，在我心里，你就是我认定的姐姐！”
看着凌婉急得快要跳脚的模样，那份真诚不似作伪，苏晓月的心防不自觉地松动了些许。
她本就是心软善良的性子。
而且，云无涯哥哥也说了，让她先别多想。
最重要的是，凌婉并没有因为她是凌家二小姐，就改变对她的态度，还是像以前那样亲近自然。
苏晓月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下来，轻轻哼了一声，故意板起脸：
“好吧，这次就先原谅你了。”
“不过，下不为例！”
她伸出手指，虚点了点凌婉的额头。
“下次再敢骗我，我就真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见苏晓月终于不再疏远，凌婉瞬间眉开眼笑，一把抱住苏晓月的手臂，脑袋亲昵地蹭了蹭。
“嘻嘻，我就知道晓月姐姐最好了！”
“放心吧！以后我都听姐姐的！”
两个女孩子之间的那点小小芥蒂，在几句话间便烟消云散。
苏父苏母远远就看到女儿正和一个陌生的女孩亲昵地站在一起，挨在村长旁边，神态熟络。
苏父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侧头轻声问苏母：“旁边那个女孩子，你认识？”
苏母摇摇头，同样好奇：“没见过。晓月很少玩游戏，更别说在游戏里交朋友了。”
她顿了顿，猜测道：“而且她也是刚上线，肯定不是新认识的……会不会是现实里的？”
一个名字闪过苏母的脑海。
“我想起来了！”苏母恍然，“可能是中医馆那个叫林小婉的姑娘？就是凌家那位二小姐，叫什么来着？”
苏父沉吟道：“凌婉。是不是她，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他们一路走来，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与以往不同，和谐了不少，而那些时不时能见到、嚣张跋扈的黑龙会成员，竟一个也看不到了。
看来，无涯那孩子，是真的把黑龙会给狠狠收拾了一顿。
至于黑龙会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他们这些游戏新手也不太懂，一切等无涯来了再听他怎么说。
苏晓月正和凌婉说着话，眼角余光瞥见父母走近，连忙提醒了身边的凌婉。
凌婉原本还亲昵地抱着苏晓月的手臂，听了提醒，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和一位气质温婉的少妇正向她们走来。
再听到苏晓月那声清晰的“爸妈”。
凌婉触电般松开了抱着苏晓月的手臂。
她瞬间站得笔直，像个等待检阅的新兵，又带着晚辈见到尊敬长辈时的恭谨。
“伯父伯母好！”凌婉的声音清脆，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她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苏父苏母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证实，见这位凌家二小姐丝毫没有传闻中大家族子弟的骄纵之气，反而落落大方，很有礼貌。
顿时原本对她的印象就不错的二人，对她那不似作伪的乖巧模样怎么看怎么喜欢，纷纷温和地应好。
趁着云无涯还没到，苏母看着两个女孩投缘的样子，笑着嘱咐道：“你们俩这么合得来，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是啊，就像当年，我们和无涯父母一样。”苏父内心补充道，眼中带着对往昔的怀念。
“当然啦！晓月姐就像我亲姐姐一样，在中医馆的时候就一直特别照顾我。”
凌婉语气雀跃，主动伸出手，对着苏晓月，“晓月姐，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苏晓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头暖意融融，笑着伸出了手指。
就在两根纤细的手指即将勾在一起的瞬间，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附近。
正是云无涯。
他目光扫过，正看到苏晓月和那个身穿新手布衣、背着小弓的娇俏女孩准备拉钩，而苏父苏母则一脸欣慰地站在旁边。
那女孩头顶的Id是【碧穹】，容貌和职业都与记忆中的凌婉分毫不差。
前世，凌婉选择的正是弓箭手。
云无涯略感意外，随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许下什么约定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苏父苏母含笑看来。
苏晓月看到云无涯，眼中的安心几乎要溢出来，下意识地朝他靠近了半步。
凌婉本来想抢着回答，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转念一想，还是让晓月姐说吧，毕竟……他们才是“男女朋友”啊。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胶着在云无涯身上。
游戏里的他，比现实中更多了几分飘逸出尘。
银白面具遮挡了部分容颜，却更添神秘。
一头飘逸长发，手持青铜长剑，身披略显古朴的战甲，静静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尊降临凡尘的天神，气场迫人。
凌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脸颊也有些发烫。
现实中已经足够优秀，游戏里更是强得不像话……
这样的男人……
做好姐妹？
真的……可以是姐妹吗？
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甚至让她自己都感到惊慌的念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大家族里，那种情况……她，有机会吗？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更烫，心跳更快。
“哥哥，”苏晓月的声音柔柔响起，带着全然的信赖和一丝娇憨，“我跟小婉妹妹约定，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呢。”
她回答时，眼神清澈地望着云无涯，似是在寻求他的认可。
“一辈子……好姐妹吗？”
云无涯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目光却陡然深邃了几分。
前世凌婉香消玉殒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来针刺般的锐痛。
他心中默念，语气却无比坚定地回应：“嗯，会的。”
一定会的。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那样的悲剧，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