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糯的声音在不大的小店里面打转,店铺不大,三面记得满满当当的架子和几个玻璃展柜,就是店铺的所有了。
这是一家专门卖药的店铺,人药兽药全都有,只要叫的上名字的,这里都能找得到。正中间放着一张躺椅,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背心裤衩子的汉子正躺在上面,一旁的大脑袋风扇吱吱呀呀的转动着,吹来阵阵凉风,一旁的小凳子上放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个半的香瓜。
严糯站在门口都能闻到香瓜熟透了发出的清甜的味道。
“德行!”
躺在摇椅上,吹着风扇的络腮胡大叔没搭理严糯,眼睛都没睁开的丢出一句国骂。
他说得是华夏话,字正腔圆的北方口音。
他都不用看,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讨人嫌的小丫头了。
这家伙来一趟,得把他这里刮地三尺,讲价又凶,根本赚不到多少油水,他都不稀罕起身迎接。
严糯也不在乎对方的态度,自顾的拿着篮子就钻进了柜台里面,开始进货,看到什么就往篮子里面搂,看都不看价格,反正一会还要杀价,上面标记的全是虚假的价格。
这个黑心店家。
最后严糯提着满满的一大篮子来到大叔跟前,抓起他放在盘子里香瓜就啃了起来。
“诶,诶,这是我的瓜。”
听到女孩吸溜吸溜的声音,络腮胡瞬间瞪圆了铜铃般的眼睛跳起来,伸手就要抢。
严糯直接背过身去,不理这个小气的家伙,嘴巴里吃着香瓜含含糊糊的吐槽道,
“你这还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么,一个香瓜都舍不得。”
“屁!什么救命恩人。你说说你,每次来我这里,连吃带拿的,都占了我多少便宜了。”
络腮胡没抢过来,有些心疼的把盘子端的远一点。
唉,早知道被她救要被她赖上,他还不如直接嗝屁呢。
“霍!你这是遭了贼了?缺了这么多货?”
看着跟前冒尖的一大筐药品,老板也是惊诧。
然后捂着胸口就是一阵心疼,这个死丫头脸皮厚,砍价厉害,心眼还多,他是一分钱都从这家伙身上赚不到啊,不赔钱就是好的了。
“最近换了住处,周围的人家都走了个遍,药就用的多,张大叔,你算算价格吧,我可跟你说好哦,多了没有,我今天就带了一点钱来,你算多了也只能记账,最后说不定就成了坏账,死账了,还不如直接坦荡一点,这样咱俩脸上都好看。”
严糯乐呵呵的,冲着张老板笑的一脸的灿烂,却熟练的开始耍无赖。
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奸诈,眼睛也笑眯眯的,心眼子全都写在了脸上。
这家药店是爷爷经常来的,后来爷爷去世后,就她自己过来购药 ,一次来买药的时候,正好遇到这大叔心脏病犯了,晕倒在地上,是她用随身带着的速效救心丸救了他一命。
救命之恩,她也没要人家怎么报答,只要以后买药都能给她算便宜一点就行了。
她这是多么厚道的人啊,淳朴善良,她自己都要被感动的死了。
张老板斜着眼打量着严糯,今天她一身灰扑扑的打扮,深灰的宽松大t恤配上浅灰的阔腿裤,洗的发白的灰显得整个人旧巴巴的。
脚下踩着一双脏兮兮的布鞋,脑袋上罩着一顶破破烂烂的草帽,一头乌黑的头发编成了一股大马尾辫子甩在身后,真就一活脱脱的村姑。
“我说你小小年纪,不打扮的朝气一些,整天灰头土脸的,小心嫁不出去。”
张老板吐槽道,小丫头长的好,比她那死鬼爷爷好看太多了,真是歹竹出好笋,可就是不知道收拾自己,整天灰突突的。
严糯笑了笑,也没说话,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越漂亮越不安全,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吃完香瓜,严糯拿起一旁风扇边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望着张老板问道,
“大叔,去华夏务工的事怎么样了,有眉目了没有啊?”
张老板看着小姑娘白生生的脸,也有些发愁。
他是在华夏犯了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得已才逃到这边来的,小丫头想去华夏的心思他也知道,这个傻丫头以为去了华夏,就安全了,没人惦记她了,却也不相信,这要那么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外国小姑娘,在那些地痞流氓眼里就成了香饽饽了,可是小丫头不听劝,不撞南墙心不死。
可是他只有偷渡的人脉,这样软糯糯的小孩,他也不敢让她去走那条路啊,到时候被卖到哪里去都不知道。
张老板没说话,严糯就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叹了口气,没死心的继续道,
“张叔叔,你认识的人多,还请你多帮我问问,我在麻牛镇无亲无故,没有依靠,长成这样,惦记的人有些多了,现在把自己的打扮的灰扑扑的,还是挡不住那些来骚扰的人,你们华夏治安好,能早些出去还是好一些的。”
严糯一脸认真的跟张大叔说着自己处境,希望他能看在自己可怜的份上,帮帮她。
不过也没抱太大的希望罢了。
张大叔是个可怜人,家里的妻儿被地痞凌辱而死,那地痞流氓在当地颇具势力,根本就是求救无门。
张大叔告了几次,没人理会,得到的却是跟残忍的报复,最后索性破罐破摔,一把火烧了家里的老宅,通了那个地痞一刀,废了他的命根子,然后一路逃荒般,逃到了三边坡,大些的城市不敢去,就来了麻养,开了家小店。
爷爷跟张大叔关系也一般,俩人都是心中藏了事情的人,自然不会多交心,也就是她,每次来张大叔这里就瞎胡咧咧,什么真的假的都往外说。
去华夏务工的事儿是真的,要是有合适的渠道,她还是愿意去华夏的,虽然张大叔的担忧她也知道,但是终究是个例,只要大环境是好的,她就有把握护住自己。
而不是像三边坡这边,民地武装割据,地方地头蛇一言堂的地方。
但她时时挂在嘴边,却也只是个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