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糯……你的脸……”
沈星脸上的笑,在看到小糯那青青紫紫的脸时,顿时愣住了。
他慌了一瞬,赶忙凑近了看着她,盯着她的脸瞅个不停。
严糯本就白,这会粉白的皮肤却显得她脸颊上的淤青更加的触目惊心,加上她头发随意的扎着,此时已经有些凌乱了,几缕发丝胡乱的飘在脸颊上,配上她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越发的让人觉得她可怜。
简直就是个被家暴的小可怜一般。
沈星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了,慌了手脚,看着严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张了张嘴,不知道小糯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
“没事,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说开始跑边水了,很忙吗?”
严糯招呼沈星在门口的大石头上坐下,回头看着乱糟糟的房子,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索性就用一腔热情吧。
其实是她懒得动罢了。
“哦,我跟着猜叔来赴约,爱梭长官约了猜叔谈事。对了,小糯,兰波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事儿?”
沈星抓着胸前的斜挎包,拘谨的就跟个第一次上门的小媳妇一样,眼神不安的望着严糯。
严糯看着沈星这幅担忧的模样,突然生出些恶趣味来。
她欲言又止的望着沈星,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全都化作一声无奈。
索性扭头不再望向他,眼底擒住泪水,低声道,
“星哥,你替我跟猜叔说一声感谢,可惜他的好意我无福消受,我……我……”
说着,那一汪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颗颗往下掉落。
她本就生的好看,一头乌油油的长发仅用一根素色的木头挽着,凌乱发丝更显得她楚楚可人,一身洗的发白的灰色破旧衣裳也遮掩不住她的风采,反而衬得她肌肤跟珍珠一般白皙光泽,泛着贵气。
宽大的衣袍拢在身上,衬得她清瘦了许多,腰身盈盈一握,看着一阵风就能吹跑一般,让沈星看了就实在不忍心再说些什么。
他还是更习惯之前生机勃勃,机智狡猾的,小狐狸模样的严糯,带着旺盛的生命力。
而不像现在,感觉脆弱的一触碰,就会消散一般的凄苦。
他心里不由得对猜叔也升起了几分怨气来,咬碎了后槽牙的埋怨道,
“我就说直接交给你就好了嘛,这种事情哪里能大张旗鼓的到处乱说,也不知道猜叔是怎么想的,偏偏要拓子哥直接交给兰波。”
严糯看着沈星愤慨的样子,心中颇感无奈,这家伙,真就是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闹。
不过严糯可没打算就此罢休,她继续加了一把柴火。
“猜叔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和爱梭长官是朋友,且有求于爱梭长官,自然不好在这个关头得罪他,我能理解的。我也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罢了,那里就能那般贪心的跟猜叔提要求,本就是我不知道轻重罢了。”
严糯低着头,一张清丽的脸色满是泪水,她声音有些消沉的缓缓述说着,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无奈。
这句话却彻底的点醒了沈星。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猜叔一定要把那份聘书交给兰波了。
猜叔就是不想得罪爱梭,又不想落个占人小姑娘便宜的名头,这才……
“好一个一箭双雕啊,猜叔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
这简直就是公认耍流氓啊。他满足了小糯的请求,就算是还了这份人情了,坏人都有兰波和爱梭做,跟他没关系,且给了爱梭和兰波人情,让他们心里感激猜叔。
沈星气的直打转,却说不出又当又立这几个字。
但是不说不代表他不会这么认为。
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猜叔是他老板,难不成他还能冲到猜叔跟前跟他要一个说法吗?他自己就欠着猜叔的钱和恩情,在他跟前挺不直腰杆来。
沈星无奈的捶着头,跌坐回了石阶上,他又能说什么呢,猜叔确实是做到了严糯的要求,可是他……
这不是君子所为啊!
沈星在学生生涯中所培养出的真诚,善良和高道德感在折磨着他,所以他才会感到痛苦。
这是他正式进入社会必经的道路,社会就是要磨平你的棱角,让你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才叫融入社会。
沈星此刻只觉得愧疚和羞愧,严糯如今的境地,都是因为他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向严糯打听消息,她也不会和猜叔产生关联,自然不会被猜叔坑到。
沈星只觉得他再没脸再见到严糯了,羞愧感折磨着他,他竟不敢再看严糯的眼睛。
他颓然的垂下了肩膀,像是承诺,又像是安慰自己的低低说道,
“小糯,你再坚持坚持,等我找到舅舅,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
可是这话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舅舅现在身在何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又谈何说带严糯一起离开啊。
沈星再一次的羞愧的不敢抬头,害怕看到严糯眼里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