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隽拿出一个极小的竹笛给安晴,道:“这个你拿着,明早来了就吹响它,我自会来相见。”
安晴和印寻道了谢,拜别了黎隽和苍夜,又乘着墨鹰离开了。
苍夜道:“少年心澈,最是难得。”
黎隽笑道:“确实如此。”
苍夜道:“少年也有心狠手辣之辈。”
黎隽道:“你是说明洛?”
苍夜道:“说起来,明洛的母亲虽是妖族,却在上次跂踵之疫的时候救助过不少人,可即便如此,仍旧是受烈火焚身之苦,落得尸骨无存,也着实可怜。所以当初你说不如留他一命,让他自生自灭,我便听了。”
黎隽道:“后来明氏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可明洛现在的作为却是故意为祸世间了。所以,如果现在你要除了他,我是赞成的。”
苍夜道:“的确是为祸世间,断不能由着他这么作恶下去!就说四处的鸟兽虫鱼,它们也不曾招惹是非,不该为一人之私欲而丧生。”
黎隽道:“苍夜君此言,我赞同。”
苍夜道:“我早说过,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我们地仙应当把保护多数生灵当做责任。”
黎隽笑了笑,道“可我还是觉得要分个是非善恶来。”
苍夜也笑了笑,不再作声。
白翼和小悦到了清辉潭边,只见潭中到处浮着水中生物的尸体,散发着一股腥臭味。小悦道:“幸好小墨没来,不然会被熏晕的。”
白翼道:“好强的毒,连岸边的树都开始枯萎了。”
小悦道:“瞧这潭水的颜色,毒源应是在最中央的位置。”
白翼道:“我让阿真看看吧。”白翼闭了眼,让把自己的灵识完全交给印真来操控。
且看这清辉潭的潭水,最中央是深紫色的,这紫色如一张巨大的网遍布了整个清辉潭。随便哪一处水,将鱼的尸体扒开一看,便能见着其中漂着一丝淡淡的紫色。
当下正是寅时初,朗月当空,夜却一点也不安静,时不时的传出带着病痛的呻吟声。
眀氏御邪师们成夜巡视,发现死尸就连夜焚烧,因为长时间接触病毒,不少弟子也出现了发烧、呓语、皮肤溃烂之类的症状。
苍夜和黎隽也只能以法力强行延迟中毒者病发,但也只是延迟而已。跂踵之毒,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等着青耕来。
云松饭店中,印真如入定了一般双目紧闭,身体僵直,一动也不动。小墨困得直打盹,但还强撑着睁开眼,打起精神来。印正小睡了一会儿,便警醒起来。
小悦瞧着白翼闭着眼睛,张开气相色谱阵(一种分析毒物成分的法阵),取一滴颜色颇深的潭水置入阵中,尝试解析毒物。小悦从旁立着,瞧着月光打在白翼的脸上,原本就如僵尸般发白的脸,此刻更加惨白了。白翼眉头紧锁,约有半个时辰之久,方才睁开眼睛。
许是此事耗费心神精力颇大,白翼一阵眩晕,差点栽进清辉潭里。小悦眼疾手快,一把把白翼拉回身边,道:“还好吗?”
白翼醒了醒神,道:“我没事,这毒阿真也从未见过。不过看刚才的分析,这毒和古籍中记载的跂踵之毒颇为相似。这是传说中的奇毒,只有青耕神鸟才能解。”
小悦道:“我们哪里去寻那青耕呢?”
白翼摇摇头:“我们还是先回去,听听阿真怎么说。”
两人正要回去,一只伯劳鸟从天而降,直直的向小悦俯冲而去。白翼挥剑把那鸟劈成两半,细看下才发现这鸟已经染了瘟疫。还没等两人处理这死鸟,两人便被鸟群包围起来,黑压压的,遮天蔽日。
白翼张开御邪阵,道:“怪得很,怎么瞧着这些鸟都是冲着你来的。小悦,你偷鸟蛋吃了?”
小悦观察着鸟群,这些鸟都是染了瘟疫的,时不时的就有鸟从鸟群中掉落到地上。好一会儿,小悦回应道:“没偷,我只抓了野山鸡和鱼。”
白翼道:“那怎么回事,它们直盯着你!”
小悦思索片刻,道:“也许它们在找解药。”
白翼道:“解药?”
小悦点点头,道:“白翼,放一鸟进阵来。”
白翼照做了。那鸟一进到御邪阵里,就冲着小悦飞来。小悦一把抓住那鸟,撑开它的嘴,把手指划破,把一滴血弹进鸟嘴里。然后就把鸟放在地上,蹲在旁边,等着看有什么变化。
白翼依旧撑着御邪阵,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地上的鸟开始起了变化,身上羽毛脱落流血的部位开始结痂,眼睛上的一层翳也慢慢褪去,原本极快的心跳也恢复正常。
小悦欣喜道:“白翼!快看!”
白翼却是喜忧参半,道:“想不到,你的血竟能解这奇毒。”
小悦道:“白翼,你不开心?”
白翼道:“你叫我如何开心?要救这许多人,多少血才够?”
小悦起身,拍拍白翼的肩膀,道:“也不一定就要纯正的血,我们回去和阿真商量一下,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白翼道:“那做好准备,我们冲出鸟群,尽快赶回去。”
小悦把最外面一层衣服脱掉,免得带着染了瘟毒的血回去。
待二人回去云松饭店,已到了巳时。白翼推门而入,如游子久别而归一般喊道:“我们回来啦!”
小墨飞快的迎上去,跳到小悦身上,小悦轻轻的揉着小墨的脑袋,殷切地看着印真道:“我回来了。”
印真笑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小悦,你衣服呢?”
小悦道:“沾了毒,扔了。”
两人说的都是平常话,可偏眼神焦灼炙热,似要把对方吞了一般。店中小伙计偷偷对掌柜说道:“这位印真公子和他的灵使不过分别六七个时辰,倒和久别重逢一般。”
掌柜也偷偷道:“你还小,不懂,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印真道:“不打紧,快坐下,先喝口茶。”
小悦把小墨放到一边,然后把印真拉到一边,道:“阿真,我有话单独跟你说,你来。”
印真对众人道:“我们去去就来。”便跟着小悦上了楼。
进到房间里,印真道:“什么事连小墨也要避开?”
小悦道:“我发现我的血能解瘟疫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