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正思考德哥儿坐哪合适呢,贾琮一进笑着从他身边跑过。
‘德哥儿,怎么进来的这么晚。
刚才让位置的大戏你是没看到,真有意思。’
德哥儿的目光看向临时戏台前的主桌上。
真是没想到,贾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主位上。
左手边是三位皇子,右手边依次是北静王、睡眼蒙眬的贾赦以及正襟危坐的贾政。
陪坐的居然是东平郡王家的二公子。
莫名的伤感袭来!
父亲是体制内底层的老油条,不说别的,磨平了棱角起码政治敏感度不差。
母亲是物理实验室的工程师,虽然人际交往差些。
说白了就是情商差。
可有父亲出面,母亲依然能够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不受其它影响。
自己一家最大的优势就知识爆炸时的见识和听过太多处理问题的方法!
管用吗,管用!
超前的思维和处理方式能让这个封建王朝少走弯路。
这时的先驱者虽然懵懂,可脑海里已经有了新的思想理论和阶级概念。
只是太多的事因为出生被禁锢,被限制。
炒作、舆论,他们懂,不但懂反而用德相当熟练。
太多的才子为了提升自己的名望雇人炒作。
他们是为了富贵,可权力,太多的权力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德哥儿内心突然嘶吼了一声,要不推翻这个封建的统治王朝吧!
贾琮看着发愣的德哥儿忍不住伸出右手在德哥儿眼前晃晃。
德哥儿轻轻摇摇头,将心底和脑海里的画面清了出去。
父亲有句话是对的,我们能推动大势,可归根结底我们还是为了人民,更准确的说是为了底层百姓服务。
革命是要流血的,它更是群众觉醒的产物。
‘这么急着过来,肯定是给我定好位置了!’
贾琮却是一脸担忧,‘德哥儿,你没事吧!’
德哥儿摇摇头,‘赶紧的吧,站这好看?’
贾琮还是眼露担忧,手上却没停拉着德哥儿往特意留出的位置走去。
‘昨儿不是准备酒了嘛,怎么你爹还是来了?’
德哥儿几个一落座,倒茶的小厮正准备倒茶,就被贾兰抢了过去。
‘昨儿可没少喝,谁能想到还是醒过来。
刚才还领着我去看了蓉哥儿。’
贾琮四处看看,桌上只有德哥儿、贾琮、贾兰、薛蟠、冯紫英五个。
阿桃乌雅两个带着三位皇子的随从坐到旁边角落的一桌上。
贾琮端起茶杯放到德哥儿手里,这才小声的说道。
‘爹训斥了我两句,蓉哥儿明显不服气,然后我就被撵了出来。
我听的不真切您给我拆析下。
皇家让西府强过东府,甚至多袭一代国公,为的不就是让东西两府,宁荣二公不能抱团嘛!’
德哥儿一愣,‘这是蓉哥儿说的?’
贾琮点点头,德哥儿这才小口的喝着茶看向主桌。
贾敬倒是左右都得照顾到,三位皇子和北静王也面带笑容的交谈着。
贾赦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至于贾政则是小声的和东平郡王家的公子说着话。
一盏茶的工夫,贾敬和贾赦兄弟俩愣是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还说了什么?’
贾琮也不知在想什么,噢了一声。
‘说西府自己不顶用,哪怕有皇家支持,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敬大老爷出家入了玄门似乎也有内情!’
德哥儿右手手指敲着自己的腿,突然感觉皇家分化瓦解大家族似乎是本能。
宁国公为长,更是贾家族长,天生带有身份优势,更有族产的支配权和处理家族内部矛盾的主导权。
长兄加上族长,只要时间允许加上族长的能力捏合两位公府的资源自然手到擒来。
宁荣二公合力,不止皇家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就连其它勋贵也担忧吧。
德哥儿挑起嘴角看着贾敬,看来他入玄门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局面。
文字辈,最有能力,最有前途的本就是考中进士的贾敬。
若是养小叔子的真是贾敬的夫人,那太上皇的小手段还真是起了大作用。
果然京中勋贵们表面融洽,私下里的动作应该不少。
‘德哥儿!’
贾琮伸手在德哥儿面前晃晃,‘你想到了啥,给我说说呗!’
‘还听到了什么,一并说了!’
贾琮扭头看了一眼游走在勋贵子弟中的贾琏,那份从容和游刃有余确实算的上人物。
‘说了琏二哥和什么小姨娘,还说凤姐和贾瑞账的事!’
德哥儿摇摇头,看来东西两府都在互相盯着。
大家手里都互相捏着把柄。
‘你不是耳报神嘛,怎么荣国府里的事你还不清楚!’
贾琮脸色一苦,‘你知道的,琏二哥确实荤素不忌,府里不少成家的丫鬟,他也睡了不少。
二哥出手大方,大家也是你情我愿。
这种花边事我才懒的听!
可若是二哥和爹房里的小妾有染,想要族长之位谈何容易。’
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薛蟠噗一声轻笑出来。
‘五十步笑百步,宁荣二府之间没什么差别。’
德哥儿点点头,太上皇真有你的,这次让贾敬回府过寿,其实还是不能将族长的位置过渡到荣国府。
哪怕贾政资质平平,这种事也不能发生。
宁国府也不是白给,贾瑞估计也是刚起了心思,贾蓉就知晓了。
账!
‘王夫人应该不知道凤姐放印子钱的事吧!’
贾琮摇摇头,‘应该不知,若不是入了王家学堂,听夫人和你说我也不知道。
后来我仔细查过,印子钱在外是有旺儿在操持,账目是旺儿家的直接交给平儿姐姐。
你是说蓉哥儿挑动贾瑞借着印子钱的账去敲诈凤姐?’
说完贾琮又自己摇头否认。
‘不对,不对!
印子钱虽然挑破,可知道的人依然有限。
东府怎么会了解的如此清楚!’
德哥儿却不再搭理小声自言自语的贾琮。
拿起筷子看看冯紫英,夹起一块八珍放进嘴里。
什么相思局,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王熙凤为了灭口特意引诱谁能说的清。
只是贾瑞一死,贾蓉手里可就有了王熙凤的把柄。
宁荣二府互相算计的事还真不少,真有意思。
想来贾琏好色,荤素不忌不止遗传了其父贾赦,贾珍父子俩的诱导培养也同样重要。
贾兰是真不想听两府的烂事,眼睛一直盯着花园的入口。
‘环叔,这里!’
德哥儿扭头一看,这才看到贾环一脸笑容和贾芸走了过来。
薛蟠起身拍拍贾环的肩膀,他俩倒是臭气相通。
‘环兄弟这可不像你,以往有这好事,你不是早就到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贾环撇撇嘴,‘我是一刻没敢停,连上茅房的时间都省出来这才将经书抄完。
又给敬大老爷抄写了百寿图,慌里慌张的裱好,这才赶过来。’
薛蟠看到贾环脸上的贱笑到底没忍住。
虽然他不问贾环自己也忍不住会说出来。
可有人捧着,贾环能描述的更活灵活现不是。
薛蟠捏住鼻子,微笑的脸上带着一丝嫌弃。
‘没去茅房,你总不会尿在裤子里了吧!’
说着还故意向后退了一步,惹的德哥儿几个笑了起来。
冯紫英却是眉头一拧看向德哥儿。
德哥儿转过身子靠近冯紫英小声的介绍道。
‘荣国府二房,贾宝玉的庶兄弟,贾环。
王夫人信佛,却不识字,贾环就被抓了苦差去抄写经书。’
冯紫英听完不由看向德哥儿身边听的咧嘴笑的贾琮。
同样是庶出,可无论举止和穿着都大不同。
这个贾环像什么呢,像一个瘦弱的冻野猫子。
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毒,再看他如今的处境,荣国府恐怕要受到反噬。
贾家还真是有意思,主母不似主母,庶子更是一身怨气。
整个贾家透露着怪异,不由的让人想抽身离开。
‘多大人了还能尿裤子,她们忙的连看我一眼的工夫都没有。
听说大街上有热闹看,院里的丫鬟们估计脖子都长了三分。
夫人侧房里有一对梅瓶,听说是老物件,里面还插了花。
正好给它施肥!’
贾兰听到不由嘶了一声,他虽然去祖母房里的机会少。
可那对梅瓶他可是听母亲说过。
那是夫人当初出嫁时的嫁妆。
可又一想贾兰也就释然了,荣国府的丫鬟糊弄主人那是无师自通。
就算知道梅瓶里有尿也不敢伸张,要是让祖母知晓,一顿打都是轻的。
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让她整日里念佛,闻老子的尿骚味去吧!’
贾环还得意呢,德哥儿忍不住悄悄桌子。
‘行了别显摆了,也不看看什么地方。
小心有人给你捅出去,到时候你的两只手就成两个蹄膀喽。’
贾环肩膀一缩,微低着脑袋,翻着眼睛看四周。
刚才明显是得意忘形了,薛蟠也不是好东西,故意引着我说话。
不拿正眼看人的架势还真是让人厌烦。
更别说看的人是自己,冯紫英哼了一声。
薛蟠拍拍贾环,‘行了,德哥儿是提醒你。
这里没人闲的去传话,放心!’
贾环肩膀一抖,对于薛蟠的示好那是一点不接受。
‘哎,好你个环老三,几天不收拾你皮痒了是吧?’
贾环呃了一声,身子也总算挺直。
对着薛蟠拱拱手,‘哪能啊,我还指着薛大少请我吃酒呢!’
薛蟠哼了一声,手伸进怀里摸出银子一抛,贾环立马接住,手就缩进袖子里。
贾兰看看贾琮,贾琮摇摇头也没说话。
德哥儿嘴角带笑,看了一眼冯紫英。
冯紫英也忍不住摇摇头,一个是客,一个算半主。
看到如今贾环见钱眼开的样子,荣国府只要贾环知道的事,恐怕薛家也知道吧!
德哥儿对着站在后面皱着眉头的贾芸摆摆手。
‘别理他们几个不靠谱的,快过来坐。’
贾芸从薛蟠、贾环身后走过,站稳给几人行礼后这才在德哥儿指的位置上坐下。
‘夫人这两日也不知怎么回事,三更半夜的反而开始敲木鱼。
连佛豆都不数了,眼睛里都是血丝。
最烦闷的是,夜里那么静,那声音硬往耳朵里钻。’
贾琮扭头看向贾兰,贾兰微微点头,确定贾环说的是真的。
昨夜朦胧中他也听到了敲木鱼的声音。
薛蟠脸上带着笑,揽着贾环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贾环眼睛大睁,扭头看向薛蟠。
‘她房里我可进不去,真能有那东西?’
薛蟠左手五指分开在贾环眼前晃晃。
贾环点点头,算是接下了这活。
不用猜,听了更是污了耳朵。
德哥儿用筷子给贾芸夹菜,‘都是平日里吃不到的,你多吃点。
一会要个食盒,在折些菜回去。
折箩菜一炖吃起来更香!’
贾芸点点头,‘临出门前母亲倒是提了一嘴。
只是!’
德哥儿直接打断贾芸的话,‘只是什么只是!
这么好的东西不带走难道倒了喂狗?
自己家以前过得啥日子忘了?’
贾芸摇摇头,立马开始夹着菜吃。
冯紫英拉拉德哥儿,看了一眼已经坐下还在说悄悄话的薛蟠贾环俩。
‘他们商量啥于我们无关,怎么你也好奇?’
看到冯紫英那表情,德哥儿笑着小声说道。
‘也就女子用的那点东西。
薛蟠脑子倒是清楚!’
冯紫英一愣,他也不是小白,大家族性教育是必修课。
能代表冯家出来办事,有些场合那是免不了的。
有些助兴的物件和酒水香囊药方他必是也见识过。
冯紫英提起酒杯,当然里面满的是果子露。
两人碰了一杯,一仰脖子倒进嘴里。
‘琮哥儿,给老寿星准备的什么?
别一会过去磕头在丢了荣国府大房的脸。’
贾琮将自己的桂花丸子咽下去这才回答德哥儿的话。
‘特意定的寿桃!’
说着还看向贾芸,‘送过来嘛?’
贾芸点点头,‘送过来了琮叔。
别说高庄馒头铺的手艺真没法说。’
冯紫英一愣,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贾琮他可是了解过得,手里是真有银子的主。
还是靠荣国府里的下人和倒卖亲爹物件起家。
这种场合就只送面做的寿桃!
听到贾兰的礼物冯紫英更是无语。
‘我特意请人去了易县,拓了唐时的道德经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