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漫漫。
升起一架红泥烤炉烤肉消遣。
凌青烤肉。
旁边是神婆仙,神婆仙在添柴火她穿着凌青改良过的花边小裙子,两根粗粗的绿鞭子缀到腰上。
造型在仙门弟子眼里有点奇怪。
不过她却毫不在意。神婆仙叉腰回怼:“圣女亲自给老婆子做的,你们还穿不到知不知道!羡慕吧!嫉妒吧!哈哈哈。”
凌青想起什么,问道:“枫儿,你想不想知道关于你的父亲?”
东方枫一刀一刀的切割着肉块,划上深深一刀,“我不会把没有见过一面的人叫做父亲,我从前,今后,将来只有师尊。”
凌青有点怅惘,想拿一块肉喂他,突然觉得不对:“......神婆仙!你在做什么!”
火炉里的火早就熄灭了。
而神婆仙正在吭哧吭哧的加个寂寞烟火,凌青夹起的一块肉才发觉硬邦邦的,暗道:“也怪我,想那么多心事,烤肉烤了半天。”
东方枫丢了刀一腿过来踏上柴禾,恶劣一笑:“神婆仙,切肉你拿不稳刀,烤肉你腿短,你如今就添个柴火的事情,也做不好。看来你除了仗着年纪大也没什么了不起,黏在我师尊身边没有一点用。”
说完,东方枫抱过来一堆柴火,表现道:“师尊,让我来。”
神婆仙脸都气歪了,跳起来道:“你个小鬼胡说八道,胡说……谁说我神婆仙没有一点用,你把柴禾放下,站在那里,让老婆子来。”
瞅着他们两个争吵,凌青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这段禁足相处的日子里,相互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凌青每次给神婆仙多一点东西,东方枫就会过来幽幽盯着,然后装出“切,我不要的东西给了你,谁在乎!”
然后东方枫又会特别阴恻恻的站在一旁继续盯着。
神婆仙也是欠的。
凌青每次打扮完她,神婆仙总要在东方枫眼前显摆一会儿她的发型和她的新裙子,于是东方枫更阴恻恻了,然后就轮到凌青开始哄人。
凌青习惯端平:“好了好了,各就各位,争取今天大家能赏雪景,吃烤肉。”
没想到他们两只还在一左一右抢柴禾,神婆仙拿着手杖动起手来,东方枫也当仁不让。
“尊老爱幼,人人有责!”
“为老不尊,可耻至极。”
凌青翻个白眼:“你们谁再抢,谁就对着这雪景和琼树做一首诗,还要抒发一下诗人特别的感情。”
“咚咚”几声,柴禾掉在地上。
东方枫无所谓的拿起刀子切肉,神婆仙正在装作看其他的地方。
突然神婆仙又捡起来道:“连做首诗都不敢,还能干得什么?老婆子先来,一片雪花七八片雪花,一棵大树九十颗大树,老婆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好多树啊。”
凌青憋笑:“妙啊,此等好诗!署个名吧。”
神婆仙眨巴绿眼睛:“老婆子还有很多,这首就算了,咱们朝天阙行事还是低调一点。”
等那木柴的噼啪之声终于焚烧了起来,凌青也不打趣她,继续烤肉,突然视线满是火焰,耳边听到东方枫的师尊,和神婆仙的惊呼。
凌青摸着没烧着的睫毛,指缝里透过的是一个仙气飘飘的男人。
如雪中乍逢,梨花坠玉。
东方枫过来牵着凌青的手腕,紧张道:“师尊,可有哪里伤到?”
凌青:“没事,我没事。”觉得看花眼了,懵道,“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好巧,你也上来吃烤肉啊?”
靠的很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师朝江拽的自己。
凌青手中的夹子不知不觉被他修长的手指给顺走。师朝江身上恍有花香,凌青还欲再闻。
就听东方枫带着怒气对神婆仙道:“你烧的什么火?!”
神婆仙低下头,委屈:“老婆子...老婆子一直都怕火啊,又想有用一点。”
凌青:“没事的,枫儿。神婆仙,没关系。我不怪你。”
凌青拉住东方枫,蹲过去自己默默添柴火,“这多大的事情啊,着了点火就要伤到我可是不容易。师兄,你今天有什么事吗?刚好我这心里头一直惦念着你,你就过来了。多谢你。”
神婆仙自觉去端茶倒水赎罪。
东方枫很是脸色很阴沉,好似自己舍不得碰一下的珍宝被谁伤到一样,他抿紧唇。
凌青外表:平静。
凌青内心:“天杀的!天杀的!这个冷面无情大师兄怎么又来了。难道又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还是怀疑我和魔族勾结,拿着证据把我给一剑捅死?!我虽然十分感谢他,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见他啊!”
师朝江:“你一直惦念着我。”
凌青随棍上:“相当的惦念!我现在哪里都不敢去,就盼着师兄能来朝天阙坐坐。”
师朝江被复燃的火光衬出一点暖色。凌青心里很清楚,她这个魔门蛰伏在仙门的细作,频频露出马脚,掌门师兄就是勒令她,圈禁她,盯紧她的。
东方枫把凌青手上的柴禾弄走,“师尊,你坐在旁边休息,我能做好。”
无情大师兄烤肉,阴郁大弟子在烧柴禾。
在小说中,他俩可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这副情景落在凌青眼里可是做梦都没想到。可现在凌青什么都不做,总感觉比面对十几台精密摄像头还要紧张。
寻思添个调料吧。
师朝江烤肉的技艺出乎意料的娴熟无比,根本没有她见缝插针的份。
凌青这才想到。
师朝江出身云梦师家,那里有星罗棋布的湖泊,珍禽异兽遍地不绝。
少年郎负箭出门打猎一拽就是恣意疏朗。或许,这个冷面的师兄,曾经爱笑,还会说出吴侬软语的调调,在小舟上做一场杨花般的美梦。
那场恐怖圣火....就这么全烧完了。
烤了很多盘子的肉,师朝江并没有享用的打算,只擦着指尖。
凌青撇下东方枫,还有神婆仙,带着一壶酒,和他一起坐在室内。
凌青给他斟酒,缓缓道:“前两年的时候,我就每年都去谢家村种了很多梨树,仙门的种子好,那些梨树一下子窜的很高,我埋的几坛子酒在前几天被神婆仙带上来,她告诉我说,当日圣火烧毁的一切,被梨花一扬,瞧着什么纷扰都没有了。”
师朝江没什么反应,他看着窗外的飞雪,神华内敛,额头的印记犹带着掌门的威势。
凌青:“所以,我给这酒取了个名字,叫‘为你我受冷风吹’。”
师朝江回过头来:“........”
哈哈哈哈,好冷的笑话。是这个笑话不好笑吗?
瞧见师朝江一个法术把窗户真的啪的关紧。
凌青真的觉得罪过罪过,她居然想逗笑师朝江。
凌青喝了两杯,“师兄,那日在仙魔试炼中,花无双还和我说了一件事。”
不知不觉凌青又喝了两杯,“他要找个东西,这个东西,有十分骇然的魔气,甚至是用谢家村整村人的生气来镇压的东西。那谢家村为什么每家每户没有老人,精壮的青年人都落得残疾,山上还有入魔的老虎精,很大可能是受这东西的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杀青铃放的圣火。”
“跟来的花无双明显是要找这种东西。可惜这东西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拿走,我去的时候,圣火烧成一片。再后来仙魔试炼,花无双潜伏进仙门,又找我要此物,害我,还污蔑我。说了那么一大堆的话。”
凌青白皙的指尖画了一个圈:“大概是一个魔珠,这么大小黑色的珠子。”
师朝江:“你见过?”
凌青眼中有迷醉:“我猜的,不敢保证说的对不对,反正师兄就姑且听上一听,倘若我手上真要有魔门如此在意的东西?是啊,我当仁不让,立马交给师兄你。”
师朝江:“还有什么,继续说下去。”
少女脸颊染上酒意,水灵灵的眼珠子转动几下,带着润泽,“别的就没有了,我知道的也少的可怜。就是一件事,想要说开了。师兄,我打搅你闭关,害你不能突破无情道第九重,你会不会怪我啊?”
师朝江没说话。
凌青祈求道:“拜托,拜托,天下第一好的师兄,你别怪我好不好。”
师朝江:“我不怪你。”
“真不怪我?”
“嗯。”
“害你修为也不怪我?”
“嗯。”
“.....原本师妹和师兄说笑着玩的,也不敢奢求师兄真的不怪我,可是师兄说不怪我,那就是真不怪我。”
凌青微微俯身凑近,似乎想瞅清楚他脸上所有表情,“上清仙君,害人修行,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怪我?唔,你修炼无情道当真连一点情绪都没有吗?有的,那日你拿剑指着我,你的太和剑居然空回了,那是不是你自年幼握剑始,第一次空回啊。”
少女脸如三月桃花,唇吐兰香。
师朝江偏头道:“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