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出口藏在食人魔树的根系之间,腐叶堆积的地面下,半截青铜剑正被树根绞成麻花。托克的战斧刚碰到树根,树皮突然裂开露出布满倒刺的气孔,喷出的腐臭气体让矮人当场呛咳:“见鬼!这些树根比老铁须的锻造炉还会喘气!”
莉娅的银月匕首悬浮在剑刃上方,耳尖随着树根的蠕动轻颤:“月神说,这把剑的主人曾用龙血浇灌树根…爱德华,剑身上的双剑纹章,和您在驿站捡到的残页一样。”她突然按住爱德华的手,“别碰!树根里有记忆陷阱,会重现持有者最痛苦的回忆。”
爱德华盯着剑柄上斑驳的圣罗兰纹章,金红色瞳孔突然泛起涟漪——幻象中,父亲的手正握着这把剑插入自己心脏,三日月毒酒从嘴角溢出:“艾登…别信暗影帝国…”幻象破碎时,树根骤然收紧,青铜剑发出哀鸣。
“是当年追击叛军的骑士佩剑,”爱德华咬牙抵住剑柄,龙血吊坠的热度穿透掌心,“奥兰多团长的日志里写过,圣罗兰骑士团曾用龙血浸泡武器,树根在吸收我的血脉共鸣。”他突然看见剑身反光里,莉娅的银鳞正在修补剑柄裂痕,“莉娅,用月神之水浇在纹章上,托克,准备雷鸣战锤!”
托克抹了把鼻涕,矮人烈酒在战斧上蒸腾:“殿下,您这招借花献佛用得妙!当年老铁须说过,龙血配月神之水,能让死物想起锻造时的初心!”他瞅准树根节疤,战斧带着雷光劈下,“尝尝爷爷的矮人爆炒树根!”
树根在雷光中蜷缩,青铜剑趁机弹出,剑柄内侧的小字在月光下显形:“当龙血与树根共舞,月神殿的门向火种敞开”。爱德华突然想起驿站密信里的“龙岛坐标”,剑刃上的划痕竟与地下河壁画的星图完全吻合。
“看上面!”莉娅指向树冠,被斩断的树根正在编织光网,每根须蔓都映出月神殿的幻影,“食人魔树在为我们指路,但代价是…爱德华,您的龙鳞在剥落!”
爱德华这才发现,肩头的鳞片正化作光点融入树根,剧痛中却听见初代王后的声音:“火种的传承,从不是占有,而是让根系穿透骸骨。”他握紧青铜剑,任由树根缠绕手臂,龙血顺着剑刃染红整片森林,“托克,把锻炉核心嵌进剑柄!莉娅,用银月锁链固定星图!”
当锻炉核心与青铜剑共鸣的刹那,整座森林的食人魔树同时弯腰,树根组成的光网凝聚成拱桥。托克瞅着爱德华渗血的手臂,喉咙滚动着矮人烈酒:“殿下,您现在的样子比老铁须的熔炉还烫人——不过这剑要是能砍开月神殿的门,烫点也值了!”
莉娅突然指着桥尽头,那里浮现出半座倒塌的石拱门,门楣上的月神浮雕缺了一角:“是我们救下的精灵少女颈间的徽章!爱德华,您看青铜剑的剑尖,正好对应浮雕的缺口。”她的银月匕首突然飞向拱门,“月神之水在引导匕首,这是当年祭司们设下的双钥匙结界!”
爱德华将青铜剑插入浮雕缺口,龙血与月神之水同时注入,拱门轰然开启的瞬间,无数龙晶碎片从树根中飞出,在他掌心拼出初代王后的龙鳞投影:“当龙血与月辉交汇,白银城的高塔将为真王点亮…”投影渐渐模糊,“但要小心,你弟弟的机械蜘蛛,正在啃食龙岛的根基…”
托克突然用战斧抵住爱德华后背,矮人符文在空气中划出警戒线:“西南角有齿轮转动声!殿下,是暗影帝国的缝合怪,这次带队的家伙…肩上扛着罗兰爵士的机械义肢!”
莉娅的银月锁链骤然冻结,耳尖因为恐惧泛着青白:“月神看到了他的记忆…是王室工坊的首席技师,艾登用机械蜘蛛的齿轮替换了他的心脏!”她突然将爱德华推向拱门,“您先走!我用月神之雾拖延他们,这些怪物的核心是星露蜜酒桶,我能唤醒里面的精灵祭司!”
爱德华刚跨过拱门,树根桥突然崩塌,莉娅的身影在缝合怪的齿轮声中消失。他握紧青铜剑,发现剑刃上多了道新刻的符文——正是奥兰多团长断剑的纹路,而剑柄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母亲的字迹:“龙岛的锻炉,需要人类的勇气与龙族的慈悲共同点燃。”
托克踹了踹拱门,矮人烈酒洒在门缝上:“殿下,莉娅说得对,咱们不能辜负罗兰爵士用机械心脏炸开的生路。您看这门后的通道,石壁上刻着矮人符文,和老铁须的藏宝图一模一样!”
通道深处,月神祭司的祷文随风飘来,混着龙晶矿脉特有的臭氧味。爱德华摸了摸肩上未愈合的鳞伤,突然明白,从他在悬崖边跃下的那一刻,从罗兰爵士用生命引爆炸药的那一刻,所谓王室血脉,早已不是王冠上的宝石,而是像食人魔树那样,哪怕浑身是伤,也要为身后的人撑起一片根系的天空。
“走,”爱德华握紧青铜剑,龙炎在剑刃边缘跳动,“月神殿里有初代王后的龙鳞,而我们的身后,有愿意为彼此跳进熔炉的同伴。艾登想偷走龙族精魄?先问过这些会呼吸的树根答应不答应。”
托克嘿嘿笑着拍了拍酒壶:“早该这么说了!等拿到龙鳞,我要给您的新盔甲刻上食人魔树的年轮,让那些机械蜘蛛咬不动您的屁股!”矮人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殿下,您刚才用龙血时…头发好像又褪回金红色了,比染绿的时候精神多了。”
通道尽头,月神殿的轮廓在龙晶光芒中浮现,殿顶的银月雕塑缺了一角,却在爱德华靠近时,自动补上了他掌心的火焰纹。他知道,前方是更危险的试炼,是弟弟设下的陷阱,更是揭开王室诅咒的钥匙。但此刻,青铜剑在手中发烫,托克的酒壶在腰间作响,而莉娅还在树根外战斗——这些,就足够让他握紧剑柄,大步走进未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