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锤山脉的寒风卷着铁屑味灌进领口,爱德华摸着颈间龙血吊坠,吊坠表面的龙鳞纹路在矮人符文的光辉下若隐若现。托克走在最前,战斧敲击地面发出闷响,每道斧痕都激起火星:“巴林那老东西,准躲在锻炉最深的矿洞里,当年咱爹说他能徒手捏碎龙晶矿脉……”
“当心!”莉娅突然拽住爱德华,银月匕首掷向右侧山壁——机械蜘蛛从岩缝中暴起,关节处缠着共誓者锁链,复眼里跳动着紫黑魔光。托克的战斧劈碎蜘蛛核心,齿轮与链环落地时,爱德华发现机械心脏上刻着圣罗兰王室的日轮徽记,和月神殿的缝合怪如出一辙。
“艾登的机械军团果然渗透到矮人领地了。”爱德华踢开残骸,龙炎在掌心翻涌,“托克,你确定巴林会帮我们?他可是锻炉氏族最后的符文师,当年共誓者背叛事件……”
“当年的事老巴林最清楚,”托克啐掉嘴角的铁矿石,“咱这战斧的齿轮纹,还是他亲手刻的。再说了,老铁须的锻炉纹章在咱手里,他总不能看着共誓者的传承断在咱这辈。”他突然停步,指向山壁裂缝里的矮人符文,“到了,巴林的铁匠铺藏在废弃的共誓者熔炉里。”
熔炉内部热浪扑面,墙壁嵌满龙晶矿脉,火舌舔舐着中央的青铜古井。一个驼背矮人正用龙晶钳锻造齿轮,每锤落下都激起雷光——正是雷鸣战锤的锻造咒文。“托克小子,你爹的锻造锤还没捂热乎?”巴林头也不抬,“带人类王子来送死?没看见门口的机械蜘蛛是暗影帝国的新玩意儿?”
莉娅突然指着古井惊呼:“井里有水月纹!和月神殿的祭坛一样!”井水表面浮着件残破的白袍,银线绣着月神祭司的星轨纹,正是艾琳提到的共誓者遗物。当她伸手触碰,白袍突然发出尖啸,银月印记从她掌心蔓延至手臂,井水化作银雾缠绕全身。
“半精灵的血,”巴林的锤子重重落下,“三百年了,终于有人能让月神祭司长袍认主。当年你母亲带着襁褓中的你逃亡时,就是穿着这件袍子穿过铁锤山脉,可惜被人类追兵砍碎了袖口。”他扔出块刻满符文的龙晶,“穿上它,井水里藏着月神最后的考验——穿过记忆回廊,找到共誓者被背叛的真相。”
爱德华握住莉娅的手,龙血与月神之力共鸣:“我和你一起下去。托克,守住熔炉入口,别让机械蜘蛛引来更多追兵。”当两人踏入井水,银雾瞬间吞没视线,记忆回廊在眼前展开——三百年前的共誓者庆典,精灵祭司、矮人锻造师、人类骑士举杯共饮星露蜜酒,龙血吊坠在初代国王胸前闪耀。
“他们骗了我们!”年轻的矮人锻造师突然怒吼,人类骑士的长剑刺穿龙族心脏,“所谓共誓,不过是人类窃取龙族力量的骗局!”画面骤转,莉娅的母亲跪在古井旁,白袍染血,怀中抱着半精灵婴儿:“带着月神之水去边境村,找到姓耶梦的铁匠……他是共誓者最后的火种。”
井水突然沸腾,暗影帝国的机械军团从记忆中杀出,链刃划破莉娅的手臂。爱德华挥动雷鸣战锤,齿轮纹链环与井水中的共誓纹章共鸣,竟将机械士兵的锁链扯入井水,化作光点融入白袍。“原来共誓者的血能净化机械核心,”莉娅的白袍焕然一新,袖口银线重新织就,“就像托克的矮人血、你的龙血,能让断裂的盟约重连。”
地面突然震动,托克的骂声传来:“巴林!你这老东西的熔炉顶要塌了!二十具机械蜘蛛,还有带深渊魔核的缝合怪!”巴林啐掉牙间的铁渣,将烧红的龙晶嵌入战斧:“小子们动作快点!锻炉氏族的熔炉,决不能让暗影帝国的齿轮沾上灰!”
爱德华和莉娅破水而出,正见巴林用龙晶钳夹住机械蜘蛛的核心,托克的战斧砍断链刃,却被缝合怪的再生躯体缠住。莉娅的白袍突然发光,月神之水化作银箭射向魔核,爱德华趁机将战锤砸向地面,共誓纹章的金光震碎所有机械核心,链环落地时拼成完整的共誓者徽记。
“漂亮!”巴林擦着汗笑,突然掏出半块锻炉纹章,与托克的另一半严丝合缝,“当年老铁须被砍断右手前,把纹章分成两半。现在该告诉你真相了——禁魔镣铐里的王室秘宝,是初代国王与魔族签订血契的证据,就藏在白银城的光明大教堂地下。”
莉娅摸着白袍上的新纹,发现袖口绣着母亲的名字:“巴林先生,我母亲……她是不是在边境村留下过一个龙晶吊坠?爱德华的母亲,是不是龙族?”
巴林的眼神暗下来:“没错。当年共誓者战败后,人类国王怕秘密泄露,处决了所有知情者。你母亲带着年幼的你逃亡,把龙血吊坠交给耶梦家的铁匠——那是龙族最后的精魄,也是打开龙岛的钥匙。”他指向古井,“现在吊坠在你手里,而龙岛的坐标,就刻在共誓者祭坛的日轮凹槽里。”
远处传来狼骑兵的号角,血色荒原的兽人援军到了。爱德华看着手中的战锤,锤头的齿轮纹链环吸收了机械核心的紫黑能量,竟浮现出深渊熔炉的构造图——那是暗影帝国的心脏,也是艾登维持结界的关键。
“下一站,永夜堡。”爱德华握紧莉娅的手,她的白袍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带着月神祭司长袍,带着共誓者的遗志。艾登用共誓者的血驱动机械军团,我们就用共誓者的血,让他的齿轮永远停转。”
托克拍着巴林的肩膀:“老巴林,跟咱一起走?锻炉氏族的符文师,不该在矿洞里烂成铁锈。”
巴林啐掉嘴角的铁渣,将祖传的龙晶钳塞进托克手里:“老子还要守着熔炉,给你们锻造能屠龙的箭。记住,当龙血与月神之水在熔炉中交融,锻出来的不是兵器,是让各族放下仇恨的钥匙。”他突然看向爱德华,“还有,圣罗兰家的小子,你颈间的吊坠在发烫——龙岛的方向,正北偏西三十度,穿过龙骨荒原的风暴眼。”
离开熔炉时,爱德华回头望去,巴林的身影在火光中佝偻却坚定,就像所有共誓者的背影,虽然破碎,却从未真正倒下。莉娅的白袍随风扬起,银月印记与龙血吊坠交相辉映,托克的战斧扛在肩上,齿轮纹链环还滴着紫黑血液。
“你说,”莉娅突然轻声道,“三百年前的共誓者,如果知道我们现在的样子,会高兴吗?”
爱德华望着远处的血色荒原,那里曾是共誓者流血的战场,如今却响起兽人援军的战歌。他摸了摸吊坠,母亲的幻影似乎在火光中微笑:“他们会高兴的,因为共誓的意义,从来不是永不背叛,而是在背叛之后,依然有人愿意伸出手,让不同的血,在同一个熔炉里,锻出更坚固的盟约。”
夜幕降临,铁锤山脉的星子格外明亮,就像共誓者的眼睛,从未真正闭上。爱德华知道,前方是更残酷的战场,是艾登的机械军团,是深渊熔炉的轰鸣,但此刻他握着莉娅的手,听着托克的鼾声,突然明白——夺回王位的路,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征途,而是所有被背叛者、被奴役者、被遗忘者,共同踏出的一步。
而古井中的祭司长袍,锻炉里的共誓纹章,还有颈间的龙血吊坠,终将在血与火中,重铸那个被背叛撕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