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冰和余成在襄平城在偶遇，一起讨论起来山河县的事，两个人也算互通有无吧。毕竟政保署监察天下，而礼部宣传司也是人手遍布各地。说些说些，余成突然破口大骂，“这群不吃羊肉的混蛋”
不是说山河县的事吗？怎么扯到羊肉上去了，于冰很是疑惑，看向余成。
“余大人有所不知”余成平复了一下心态，才继续说道，“本官所管的礼部，除了宣传司、教育司、礼仪司外，还有神禄司。神禄司主要就是管辽藩宗教各项事宜的。前些年神禄司是单纯设置的，毕竟称帝以后，划到了礼部，成为礼部四司之一”
余成说的这事，于冰是知道的，杨竞还是辽王的时候，就成立了神禄司，负责辽藩宗教等事宜。神禄司工作还是很得力的，特别是在辽藩对高句丽的战争中，神禄司不断的做高句丽佛教界的工作，高句丽佛教界为辽藩平定高句丽做出了巨大贡献。
后来杨竞称帝，重新厘定辽藩各机构，神禄司就划给了礼部管理，成为礼部四司之一。
“神禄司在日常监管中发现，近年来辽藩多了一种宗教，叫拜沙漠教。这个教不是我大梁或者说大辽本土产生的，是通过海外贸易，从大食传过来的”余成解释完前因后果，继续说道。
“其实这个教，最先还是对外情报司何知远指挥使发现的，他通报了礼部”余成叹气说道，“前些日子，本官还给陛下写了折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陛下没有批复”
“没有批复？”于冰听见余成说他的折子陛下也没有批复，她心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余成没有注意到于冰的神色，只是继续说道，“这个拜沙漠教由于在沙漠中产生，所以特别崇拜绿色。而且他们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吃羊肉”
“这是为何啊？”于冰很是诧异的请教的，按理说，羊肉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各种肉类中最鲜美的。
“他们的宗教忌讳”余成不屑的说，“他们最大的问题是，自己不吃羊肉，还不允许别人吃”
余成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这个教派的人很有问题，他自己不吃，也不允许邻居或者其他人吃，本质上就是强制同化身边的人。
“那侯爷的意思，山河县的事是拜沙漠教所为？”于冰已经明白过来了，“可是下官查了山河县县令周折的档案，他是梁族人啊，不见得能信仰拜沙漠教”
毕竟余成说了，这拜沙漠教是从大食传来的，周折土生土长的辽藩人，怎么会信仰拜沙漠教呢？
“于大人有所不知，这个教传播的非常快，很多不是大食人也皈依了拜沙漠教，而且铁山郡铁山县是我大辽最大的外贸港口，大食人最多，备不住周折就受了影响，皈依了拜沙漠教”余成肯定的说。
“现在看来，不是备不住，而是肯定的了”于冰冷笑道，“这个数典忘祖的周折，竟然连陛下的日月龙旗都敢改色，怕不是有一天，他要把大辽卖给外国人。让我们信那个什么狗屁教”
余成一愣，没想到于冰反应这么大，不过细想也就了然了，于冰是政保署的老大，对拜沙漠教不可能一点了解都没有，拜沙漠教还有一个重大特点，就是女性地位特别低。
别说读书做官了，就是出门，都得以布蒙面，主要的任务就是在家伺候男人、生孩子，沦为生育机器。所以拜沙漠教控制的国家，生育率都特别高。
于冰是女性官员，还是女性高官，她对这种教能有好印象才怪，毕竟她也不想以后出门，还得用布把脸蒙上。
余成心里为周折默哀，其实余成也不喜欢周折，但是他不好直接下手，所以这次，他接着于冰的手，准备干了周折。其实作为从一品的高官，余成本来不需要在乎一个七品县令，但是周折背后也有人，应该是赵石，所以余成还是有些顾忌的。
至于说余成为什么对周折有意见，余成不是同时负责辽藩的教育吗？杨竞规定辽藩的儿童6岁以后必须入学，国家和他自己给补贴，可是皈依了拜沙漠教的百姓，根本不会把孩子送到学校去，这就直接影响了辽藩儿童总体的入学率。
入学率是大辽内阁对各级官员和礼部的重要考核指标，和升迁挂钩的。前面咱们也说了，余成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在乎权力、在乎升官，你要是敢影响余成升官，余成肯定会阴死你。
其实赵石也应该也不知道周折皈依了拜沙漠教。但是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吧，余成不想让周折死在自己的手里，这算是政治智慧吧。
见目的达成，余成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于大人也是去柳河行宫的吧？一起出发吧”
“走吧，一起去等着挨骂吧”于冰摇摇头，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余成和于冰都是文官，虽然能骑马，但是都选择坐了马车，毕竟等他们到了柳河行宫，也是半夜了，杨竞也休息了。他们这么做本来也就是表示个态度，倒也不用骑马那么着急。
这次他们倒是失算了，本来杨竞是打算休息的，他还把石琳留了下来。可是杨竞在休息之前，肯定要把折子批完的，批着批着，杨竞火气就来了。
“简直岂有此理”杨竞愤怒的把一个折子扔在了地上。一旁侍候的李德全和司马婉儿都吓傻了，别说司马婉儿了，就是跟随杨竞多年的李德全，也没见过杨竞这么愤怒过。
司马婉儿乍着胆子，捡起杨竞扔在地上的奏折，一看，“请求给予拜沙漠教徒牛肉补贴折，这…”
杨竞愤怒的说道，“他们不吃羊肉，还要求多多吃牛肉。辽藩本来就不允许随意杀牛，牛肉超级贵，他们现在竟然让朕给他们银子，补贴他们吃牛肉”
“辽藩的百姓吃饭都费劲，他们竟然要求顿顿吃牛肉？”杨竞大骂，“妈的，把朕当什么了？”
这也难怪杨竞生气，杨竞就藩七年了，七年间南征北战，打下偌大的疆土，并且给农民分土地、降低农业税以及各种税负，即使这样，辽藩百姓也堪堪填饱肚子，丰年还好，灾年甚至连吃饱饭都有些困难，还需要杨竞出私房钱救济，现在拜沙漠教竟然要求顿顿吃牛肉？
你要是自己有钱，顿顿吃龙肉杨竞也不管，但是你又没钱，又能生，还要朝廷补贴？本质上，不就是拜沙漠教的人吸附在辽藩百姓身上吸血吗？
天上会掉下钱吗？不会，辽藩所有的财富，那都是杨竞和文武百官，带着辽藩百姓辛苦奋斗而来了，拜沙漠教想不劳而获。
“你看看，内阁的票拟是什么意见？”李德全赶紧帮着杨竞顺气，杨竞刚才看个题目就炸了，还没看内阁的票拟。
“陛下，内阁的意思是，为了维护团结，可以同意，票拟的大臣是赵石赵阁老”司马婉儿快速的翻到折子最后，看了看票拟。
“赵阁老有钱呢”杨竞阴阳怪气的说，“在折子上批示，就说朕需要天天吃龙肉，让内阁补贴吧”
“这个…”司马婉儿也迟疑了，他知道杨竞这是气话。
“就这么写”杨竞冷笑道，“怎么？在内阁、在赵阁老心里，朕还不如那些拜沙漠教徒啊？”
司马婉儿二话不说，提笔就写，她和赵石又不熟，没必要替赵石遮掩什么。
就在杨竞生闷气的时候，有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进来了，在李德全耳边说了几句。李德全挥手让小太监下去，“陛下，礼部尚书余成和政保署卿于冰来了，在值房呢”
“朕不是让他们明早觐见吗？现在都半夜了来干什么？”杨竞没好气的说，“让他们进来”
少顷，余成和于冰到了，跪下行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看你们办的好差”杨竞随手把司马婉儿刚批好的折子摔在了余成和于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