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句话甫一出口,少年就后悔了。因为云枫弯着腰,几乎支撑不住身子地趴在床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犹如一条快要溺死的鱼。
缺氧令他的脸颊泛出青灰之色,透着难以抑制的苍白,双手无力地捂着嘴唇,但依然抑制不住不间断的咳嗽。
就算他此刻突然背过气过,少年都一点儿不会惊讶了。
少年一把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云枫嘴里,纵容地道:“咬吧,疼你就咬下去,多重都没关系。”
然而,此时云枫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做出任何动作了,甚至连一口咬下去这个看似本能的反应都没法做出,莹白的牙齿只是在少年手背上轻轻磨蹭,就好像情人间的暧昧,耳鬓厮磨,旖旎无限。
——然而现实是,云枫在试图挣扎着躲开少年的手指,似乎在竭力避免咬伤他似的……
那怎么可能呢?少年努力摇摇头,努力把这个荒谬的结论从自己脑海中祛除。
像云枫那么冷酷无情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任何人手下留情?若是他此刻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力气,他也会把自己的手指连着关节处一口咬断吧!
少年悲哀地想着,却极尽宠溺地搂住云枫的头,喃喃低语:“喂,你要是这么难受的话,那我只好把你弄晕了哦,这样你才会失去感觉,好好地睡一觉。”
云枫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少年的心似乎也跟着颤了一下。
终于,他叹了口气,一掌劈在云枫后颈。
云枫立马悄没声息地倒了下去。
少年一把扶住他娇软的身躯,指尖触及他肌肤的凉意,心里一点点沉了下去。
这样下去,他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他不能死!他一定不能死,他可是自己唯一的哥哥啊……
少年把云枫的身子放正放平,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雪白的大床上,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云枫醒来的时候,感觉手背上重重的,像是被绑着什么似的。
他一扭头,一个连着管子的吊瓶映入眼帘,里面是无色透明液体,瓶身上没有任何标志,而瓶子里的液体,正顺着管子,滴入了自己右手背上的针头,接着注入自己的身体。那么冷冰冰的液体,针头又冷又硬,血液都似乎冻结住了……
云枫猛地一个冷战,把针头一把拔了下来,翻身下床,脚一着地,就有一股铺天盖地的眩晕朝自己袭来。
云枫恍惚间根本支撑不住自己虚软的腿脚,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砰”!
比起摔在地上的剧痛,云枫更能感觉到的,是天旋地转的晕眩,他的头脑仿佛置身于大海上滔天巨浪里的一叶小舟,颠簸流离,感觉随时都能把肠子震出腹腔。
云枫强忍着恶心,隐约间听到大门开合的声音,两只手用力把自己扶了起来,拖到床上,给自己重新盖好被子,三分嗔怪七分担忧地道:“你怎么回事?别乱动啊,你这个情况现在下地很困难啊!万一摔出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办!”
云枫见少年拿着滴着液体的针头,又要给自己扎进去,连忙虚弱地道:“这什么?”
少年一听,愣了愣,旋即气急败坏:“毒药!毒药啊!我要害你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我一只小拇指都能弄死你好不好?这他妈的是营养液!”
云枫还是本能地对输液打针这件事存在非常强烈的抗拒心理,尤其是别人加诸于自己身上时……
“不要。”云枫倔强地摇了摇头。
少年直截了当道:“要么我把你弄晕,给你输液。要么你现在自觉自愿地输液。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