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雪芹哪里听得进去这番话,甚至认为黄忠强是在笑话他。
她当下便捶胸顿足、干嚎着说:
“你们一个个的见我是个老太婆好欺负是不。
一个不尊老爱幼,还推搡殴打长辈;
一个是帮着这种畜生说话的生产队干部。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黄忠强一见陆老太又开始撒泼,脑袋就大了,赶紧转移话题对陆丰说:
“明天早上,记得八点准时到祠堂。
今晚有老邓和老高替你哥哥们守灵。
你们好好睡一觉,明晚才是正式场合,还得通宵。
这只白鹇真肥啊!”
黄忠强说完,就提着白鹇离开了。
陆丰也麻利地收起了地上的猎物,然后一股脑塞进了一个麻袋里。
他看都不看错愕的陆老太和蔡淑芬,只是看向五个嫂子说:
“嫂嫂们,你们把肉煮好就先吃着。
谁要是在这里撒野,就直接削她,这里是陆家大房的地盘。
我去把猎物卖了换点钱。”
陆丰提着麻袋就走了。
五妯娌也不理会陆老太两人。
一个巴掌拍不响,作妖的遇上没人理也作不起来了。
两人悻悻离开了陆家东屋,到了院子那里,两人却还是越想越不爽。
白折腾了一晚上,一块肉都没弄到手,婆媳二人垂头丧气得很,又对陆丰一家窝火得很。
他们二房一家,哪时在大房一家手里吃过亏啊!
陆丰把猎物送到杨浩手里后,一共卖了5块5毛钱。
杨浩一听陆丰是在羊角坡打的猎物,顿时就来了兴趣,逮着他问东问西的。
陆丰想着以后还得跟他合作,就半真半假地说了。
杨浩家里还摆了一个小货柜,和供销社抢生意。
他也算是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投身于小卖部经营的私营业主。
这个时候的南方,尤其是广南省,率先响应国家改革开放的国策,购物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票证购买。
很多物资,只要你有钱都能买,不会受额度限制,也不是非得凭票证。
陆丰见货柜上有新的餐具锅具,就挑了几副印着大公鸡饭碗筷子,以及印着红牡丹的海碗。
然后又挑了一大一小两口铝锅,还有一双绿色的解放鞋,一共花了他1块4毛7分。
以后要经常进山打猎,还是有双布鞋穿着更便利,比草鞋舒适又耐穿多了。
杨浩刚用红色塑料绳绑好铝锅的耳朵,陆丰接过就回去了。
陆丰身上的粘腻早就干透,可是那股子老坛酸菜的味道却浓郁得很。
他瞧了一眼有了笑容的嫂嫂们,便找来一个木水桶,从水井里提上两桶凉水。
这个时候洗冷水,还是受得住的。
陆丰找来换洗衣服后又提了水,就来到柴房后面的空地,准备冲洗身子。
他把衣服和破旧的、绣着红牡丹的毛巾往竹篱笆上一放,就开始脱衣冲洗。
浴室跟厨房紧连在一起,现在连浴室都给二房占了去。
陆丰只能将就一下。
得重新弄个浴室,我陆丰一个大男人的赤条条没关系。
但是老娘和嫂嫂们洗澡就都不方便了。
南方的夏天,一天不洗澡都很难受的。
陆丰三下五除二,身上该洗的都洗了一个遍。
就在他用毛巾擦干净身子,准备拿过衣服来穿的时候,一转身,就和秦清照来了一个照面。
秦清照端着一盆子褪下的毛,正准备往这边的土堆里倒去,却和陆丰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月色很清冷,也很亮。
此时的月光镀在陆丰身上,他就像是个镀了银的光溜溜的银人。
秦清照在陆丰的特殊部位定格了两秒,才突然惊慌说:
“六...六叔子,你怎么在这!
不...不好意思!”
秦清照从陆丰身上挪开目光,眼神躲闪,又转过身子去背对着陆丰,盆子顶在侧腹端着,一时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毛是倒还是不倒?
还有,我怎么就看到六叔子那里了,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我为什么好像还想再多看两眼?
...
秦清照心乱如麻。
陆丰嘴角扯出了一抹弧度。
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害羞个啥!
这年头的女人就是有意思,单纯、害羞、质朴。
而且一个个的哪怕是素颜都很耐看,尤其是自己的五个嫂子,个个都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陆丰甚至生起了一丝邪恶的幻想:
五个嫂嫂要是都跟了我陆丰,在这个时代,那是很逆天的事情吧!
陆丰看着秦清照的背影,身体也不安分了,赶紧穿好衣服掩饰尴尬。
“二嫂,我好了,你可以倒掉那些毛了。”
陆丰提着水桶,拿着脏衣服从秦清照身旁经过时说到。
待陆丰都走到了天井那边,秦清照的心还在像小鹿一样乱撞。
原来,男人的身体是这样的...
大...大概我以后都会一直守寡...
秦清照倒掉了褪下的毛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陆丰那一身精壮的肌肉、小麦色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暗银色的光芒。
秦清照再回到天井的时候,整个脸颊像是熟透了的桃子,红彤彤的。
“清照,你这是怎么了?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刚才六叔子洗澡从后面出来,你也...”
心直口快的唐竹脱口而出,话快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
秦清照慌乱拿起井边的水桶打水,并掩饰说:
“阿竹,你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看到六叔子洗澡呢...”
陆丰一听,暗暗替二嫂的智商着急。
这摆明了不打自招啊。
张知慧见状,赶紧打圆场:
“六叔还小,嫂嫂看了也不打紧。
好了,赶紧把锅洗洗,准备熬汤吧。
吃了夜宵,大伙明天七点钟就得起来弄吃的。
然后八点去祠堂把咱们那些没良心的男人的后事办了,以后这日子该咋过就咋过。
要相信组织的阳光能照亮大地,也会照在我们身上的。”
其余四个妯娌一听,都互相带着鼓励的眼神看着其她人点头。
五个女人或坐在小板凳,或坐在台阶上,围成一团。
陆丰放下水桶,看着眼前的一圈女人,莫名其妙又对嫂子们有了好感。
尤其是大嫂张知慧,更是令陆丰觉得,她有着一种大姐大的风范。
只要有她在,这个家就乱不了的感受。
张知慧已经24岁,比大哥还年长一岁,整个人带着一种这个时代的坚定感和成熟感。
陆丰还听别人说,张知慧嫁给哥哥前,还谈过一个男朋友。
可因为一些原因,他们分手了。
所以,张知慧耽搁到现在才结婚。
24岁,在2025年未婚是家常便饭。
但在这个人均结婚年龄只有20岁的年代,张知慧也算是大龄剩女了。
也许因为年纪长的缘故,陆丰感到张知慧是所有嫂嫂中最有女人味的女人。
沉默片刻。
唐竹突然问:“上头早就发布了知青返城文件,大伙能回的都回城里去了。
我们现在这样,怕是...”
张知慧看了陆丰一眼,又瞧向姜玉凤屋里头一眼,伸手按在唐竹的手背,郑重说:
“我们跟陆家五兄弟结婚,又不是包办的。
我们是自由恋爱、是有感情的。
虽然他们不在了,但是我们还有婆婆、还有六叔子在啊!
我是不回城里的,这风车坳挺好,我挺喜欢这里的。
我学的是养殖技术,农村才适合我发展,我还寻思着既然分了家,就搞点养殖业养家呢。
还有,我喜欢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还有这里的人。
不过,二房那一家子除外。”
张知慧话音刚落,其余四个妯娌都“噗嗤”笑了。
经过分家的事情,她们是清楚了二房的嘴脸,尤其是陆老太。
她们心里头对他们有芥蒂,背后笑话一下总是在情在理的。
周雨桐也爽朗说:
“没错,广大农村,大有可为。
没有农民种粮食,工人们吃什么?
没有农民种蔬菜,城里人吃什么?
我们有手有脚,总能把日子过好。”
张知慧郑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