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段情呀 唱给诸公听
诸公各位 静呀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
细细呀 道来 唱给诸公听…”
琴音袅袅,吴侬软语唱着一曲江南小调,周围三两谈笑,气氛悠扬畅快。
眼前是颇具古韵味的茶馆,红木桌椅,红木戏台。
戏台上,女人穿着新式旗袍,半抱琵琶,细柳眉,眼波流转几分风情。
“确定吗?”林祈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折扇。
00崽语气笃定:“就是这,幼幼,这回一准没错!”
折扇轻拢、敲落于手心,林祈脸上清笑不变,在意识里懒懒回:“再传送错世界…”
00崽缩着脑袋,举爪抢答:“就把我骨灰扬了!”
林祈眼里笑意愈深,“那也得你有。”
00崽憨笑,装死不答。
它是没有,可某个小世界的倒霉蛋有,骨灰至今还在系统空间…
没扬完呢。
它摊上一个一言不合,就以扬人骨灰取乐的……疯批宿主!
00崽作为初代系统,早八百年前就退休了,谁知道一不注意,在某次时空乱流中,进入了一个带有神话渲染的小世界。
其中神魔、精怪不再是传说,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它又好死不死一头扎进了林祈怀里,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便被眼前的庞然大物当场吓死机了。
00崽本能的咽了咽口水,看着林祈那张如惊霜白玉的脸,谁能想到他的本体竟然是凶兽梼杌!
“想什么呢?”
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00崽从回忆抽离出来,眼泪汪汪:“幼幼,我们前前后后找了两百年,终于找到了!呜呜呜…”
凭着当初一丝残留气息,他们不断在各个小世界中追寻,就是能感应到那丝气息,待他们到了也如云烟过眼,气息很快消散了。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气息的浓郁程度让00崽确信,幼幼找的人就在这里。
林祈侧倚,单手撑着下颌,凤眼裹挟着黑乌乌的暗色,绯色的唇无声勾起。
终于…
‘滴嘀!’
‘辘…辘…’
热闹的商业街上,来往气派的轿车,穿着短褂穿行在其间人力车夫。
这是一个‘新旧交接’的特殊年代。
轿车的刺耳鸣笛声响起,可路中间的老者还是悍死不让。
一张黝黑的老脸上,带着半辈子劳苦哀相,赤红的眼却坚如磐石,一副不拦停,就从老汉身上碾过去的肃穆。
突然蹿出来的老汉,让司机惊的一脚将刹车踩死,车轱辘和马路摩擦出刺耳的滋啦声。
司机老李擦了把冷汗,从后视镜看向后排的秦璟珩。
“少帅,要停下吗?”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秦璟珩抬眼看过去,默认了。
见车靠边停下,老汉老脸兴奋的发红,又掺着凄苦,情绪一两句言语是无法形容。
像是生怕拼死拦下的车跑了,他卯足了力气往车那边跑,老李这才发现这老汉竟然还是一个跛子。
小跑起来,右脚算是在地上拖行了。
说是跑,和健全的人快走也差不多。
在距离车子还有六七米时,老汉不知道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还是身体脱力,摔了一闷头。
这一跤属实摔得不轻,不说老汉疼不疼,外人看着就肉疼。
秦璟珩皱眉,刚要让老李下车去扶人,不想命令还在唇舌绕着,墨黑的瞳已经锁定车前数米外,含笑扶起老汉的青年。
“谢,谢谢恩人…”
老汉千恩万谢,他衣衫褴褛,上面还带着裂着干纹的泥巴,粗糙的手上黑乎乎的,指尖缝里还藏着黑污。
“小恩人别碰,老汉身上脏,别弄脏了你的衣服和手。”
老汉住在乡下,不认识林祈是谁,可他认识对方身上衣服的料子,他曾远远在衣店门口看过,是他种一辈子地也买不起的。
苍老苦相的脸露出局促和感谢。
这一跤看似跌得狠了,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实质性的伤势。
林祈掸了掸老汉身上蹭的灰,老汉衣服上满是泥点子,此举实在并无太多必要。
掸灰的举动,显然又让对方惊慌无措一番,这回直接惊的都忘了原先拦车的目的。
他一辈子哪被人这么伺候过。
眼前这位一看就是哪家小少爷,他贫贱骨头,哪里配让对方伺候,抱着这样的想法,老汉局促又惴惴不安。
借着掸衣,林祈顺手将一些钱塞进了对方口袋。
看着林祈的操作,00崽小小惊呼出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它…它宿主?!
林祈懒得管这多话的小东西。
做完这一切,本欲抬脚离开,余光中多出一抹身影。
浅浅一眼扫过去,还没来得及抬起的脚又稳稳扎在地上。
来人身形高大,目测一米九左右,雪松寒锐一般的挺括气质,一身墨绿军阀装,黑色披风上点缀着华丽的暗绣,衬得他矜贵又神秘。
五官深邃,突出的眉骨彰显出鲜明的贵气,留着短寸,狭长的眸子透着十足野性冷厉。
00崽激动不已:“幼幼幼…他,他粗现了!”
00崽激动的开始口齿不清,那气息就来自对面男人身上。
林祈心口狂跳。
感受着内心深处泛起的一丝痒,他滚了下喉结。
是他。
这种感觉…错不了。
只有那人,才能让他升起心底最原始的欲。
在林祈打量秦璟珩时,殊不知对方也在暗中审视他。
林家那位纨绔少爷,他识得。
林家在晋城家业偌大,只一子,只是这人生性纨绔,整日流连酒桌赌馆,一身烂泥扶不上墙。
之前远远见过几次,的确是被林家人养废了。
林祈一身青色缎长袍,腰间一块精巧、水头极好的云形玉坠。
浑身无一处不温润,给人一种檐下立君,青烟雨,笼眉藏锐眼的错觉。
如缎长发高束,含着清笑的凤眼,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锋芒,让人不敢小觑。
秦璟珩眸色微深,移步走近。
“军爷,求您救救我儿,求您救救我儿子,他是被人冤枉的啊!”
老汉这才回过神,想起冒死拦车的目的,蹒跚上前,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朝秦璟珩磕头。
秦璟珩给了司机老李一个眼色,后者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将人带去少帅府。”
老汉被带走,秦璟珩本想转身就走,可某人的目光太过专注,像一个炙热的点灼在身上,让人无法忽视。
他只好停下动作,冰冷的嗓音自带沙哑,野冷的像匹孤傲的狼主。
“林少爷在这里做什么?”
林祈几乎能想象到,被这人禁锢在怀里,缓缓攀上对方,指尖深陷他刺刺发丝的疼…
咽了咽,压下心头滚烫。
“闲人一个,路过,不比少帅平日里劳心费神。”
说着扫了眼被带上车的老汉,脑海中是00崽不断传来的剧情。
秦璟珩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外界都传这人生得一副好相貌,像今天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头一次。
目送车远去,00崽大为不解,着急:“幼幼,人好不容易找到,你怎么…”
林祈眸色幽深,折扇握在手心。
“急什么。”
他语气轻松,手心的青玉骨扇却有了几丝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金色丝光从指尖蔓延,骨扇恢复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