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两道尖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一声短促的叫,恐惧在心头充溢,叶小小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了。
耳边刺耳的尖叫声没有停下,来自身旁年轻女人。
她盯着那漆黑的触手,精神已然彻底崩溃,双手抓着头发,不断失控尖叫,众人神经一紧,像是即将崩断的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个被吓坏的男生,看到拦在石阶中央的女人,披头散发看不清脸,还发出令他胆寒腿软的叫声,刚一靠近,不假思索的就将女人推向身后的东西。
众人耳边只听到‘噗嗤’一声,紧接着世界都随之安静下来。
漆黑触手贯穿女人腹部,本就削瘦的女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骨头撑起的人,皮散落,挂在一条诡异的漆黑触手上。
诡异触手像是吸饱血的水蛭,体型明显大了一圈,变得越发阴森。
一条生命在众人眼前,不过眨眼间消逝,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男生疯狂用肘撞着、踹着无形的墙,惊恐刺激着他肾上腺素激增,似乎不会累,更不觉得疼。
“妈的,给老子打开!!”他脸上涕泪纵横,五官狰狞扭曲,嘴上咒骂着。
亲眼看到女人的凄惨死相,早就濒临崩溃的心里防线,彻底破防了。
叶小小不知道从哪找到一根足有手腕粗的树枝,双手紧紧的将其攥在身前,她浑身都在抖,却护在礼梨身前。
赵骞目眦欲裂,手枪对着漆黑的触手,子弹连发,没有落在触手上,无形的墙像是铜墙铁壁,子弹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在上面留下。
子弹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如雨点的拳头,赵骞疯狂的姿态丝毫不亚于那个男生。
“赵师…”
秦政和边黟站在一旁,不忍去看,在此之前他们能做的、能想到的都尝试了。
甚至心存侥幸,怀疑面前这无形的墙是存在高度限制的,只要高度足够,人便可以越过去救人。
可事实证明,这个侥幸并不存在。
眼前看似只是一面无形的墙,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鸟笼,深陷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艹!”
边黟红了眼,也跟着踹那道无形冰冷的墙,明知此举无用,可他无法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盯着这场单方面的虐杀。
人在绝望边缘难免生出希冀。
或许再用点力,这道无形的墙未必不能破?
这是赵骞和边黟从绝望中诞出的希翼。
相比几乎失去理智的两人,秦政没有加入进去,他微微仰头,眼眶干涩,鼻酸…
漆黑的夜空毫无星月的影子,几米之外便是肃杀场,压抑恐怖,黑沉沉的夜幕犹如一块棺材板压向众人。
眼前浮现的是青年那张矜贵无双的脸。
他不觉想,若是那人在,这道无形的门,或许便能破开了吧…
绝望中诞出的希翼,不是虚无的寄托,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存在。
思绪像是坐上了光速的缆车,遐想连篇又掺着无限纠结。
秦政希望那人出现,又不希望…
这里的诡想必极为危险,他还记得先前初三等人的对话。
只不过他不信那人会临阵脱逃,只是觉得对方定是被别的事绊住脚了。
像是两次酒吧遇诡一样,那人正在别处解决着诡事。
思绪看似漫长,只发生在一瞬,男人眼睫抬合刹那。
这一刹那,无形墙那边又生变故。
吸取血肉后短暂停下的漆黑触手再次动了起来,向三人逼近。
似乎是先前的血食勾起了它的食欲,这一次没有戏谑,如尖刀的触手直接朝三人中袭来,看样子目标是那个男生。
又是噗嗤一声。
“呃………”
大口大口的血迹溢出,浸湿了胸口的衣服。
站在无形墙外的三人都是一怔。
礼梨瞳孔惊惧放大,抬起的手都在颤,一滴热血滴落在她手上,又很快冷却。
一根粗糙的树枝滚落在她脚边。
叶小小身子被触手贯穿,嘴里溢满鲜血,发出呼哧呼哧声,只是很快她和那个年轻女人一样,血肉干枯…
花一般的年纪,如流星无声逝去。
“你他么还是人吗!啊!!”
边黟忿恨的捶着无形的墙壁,恨不能一枪毙了一脸惊恐的男生。
“推一个女孩子当挡箭牌,你他妈的简直不是人…孬种!!你就是个杀人犯!!!”
“老子非得亲手毙了你!!”
漆黑触手袭来的那一刻,男生见是朝自己,顿时就慌了,身后是无形的墙壁他根本无处可逃,余光看见拿着树枝的叶小小,他几乎没有犹豫,伸手就将人推了出去。
这才有了方才一幕。
边黟气急败坏,恨不能有穿墙术,直接穿过去将这男生枪毙个百八十回!
简直不是人!
畜生!!渣滓!!
人在生死关头,哪还有什么脸面道德可言,命都快没了,那些都是空谈。
男生见那诡异触手再次停下后,目光锁定向礼梨,除了他之外,墙内的只剩下这个活人。
几乎在男生视线落在礼梨身上的时候,赵骞等人瞬间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黑色触手在吸取完一个人后,似乎有短暂的停滞,叶小小死了,他为了保命,下一个挡箭牌也只剩下礼梨一个活人。
虽然他早晚都会死,可能活下来,哪怕多活几分钟,他也不想早死。
“你小子敢动我师娘,老子折磨不死你就不姓边!”
赵骞也试图开口,哪怕是请求…
希望这人不要伤害礼梨,可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这只是他的妄想。
人性一念善恶,叶小小即便自己害怕到腿软,也要挡在礼梨身前,这是她生性里的善良使然。
而那男生则将人性的恶展露的淋漓尽致。
赵骞话还没脱口,看清妻子的动作,瞳孔倏地地震。
他又颤又急:“梨,梨梨,你做什么?!”
梨梨是老两口年轻谈恋爱时的昵称,当时赵骞还在笑。
‘礼梨和梨梨听起来都一样,没什么差别嘛’
礼梨笑着说‘不一样,我听得出来,别想蒙混过关~’
“好好,梨梨,梨梨…”
礼梨站在石阶边,石阶没有护栏,她身后便是坡崖。
听到熟悉的称呼,她擦了把眼泪笑了,脸上有了深深的皱纹,可气质依旧温婉。
有些松垮的眼皮下,眼眶红红,掺了太多思绪和不舍。
“老骞,我不想在你面前死的…”
那样难看。
礼梨眼眶蓄泪,声音发颤哽咽不止,“照顾好自己,还有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