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华弯腰将地上的碎布捡了起来,那是一块大红的碎布,上面还用金线绣上了图案。
摸上去柔软光滑,材质一眼看上去就很是昂贵,和整个村子一点都不搭。
村民们全部都是穿的粗布麻衣,甚至上面有多补丁,一个接着一个,根本不像是能够买得起这种布料的人家。
尤其还是这种落后的村庄,从穿着芫华无法判断这是属于什么时代的,但是看大家的穿着也能知道想要制作这种丝质的衣服,耗费的人力物力绝对不会少。
她捏着只有巴掌大小的碎布回屋叫起了还在睡觉的乐乐,两个人一起跟在送葬的人后面。
百十来个人一直走到村子后山,那里有一个早就挖好的大坑,抬棺的人将棺材放进了大坑之中。
身后跟着的人则是一一上前跪拜,嘴中念念有词。
大家都是几个几个一起上前跪拜,芫华四处张望,发现大家手中都捏着一块碎布,和她身上的那一块很像。
应该是出自同一块布料,轮到芫华还有跟在旁边的一个发抖的大哥上前跪拜,“大丫,明哥没有害过你啊,你一路走好吧。”
说罢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坑前的石板都沾上了不少血迹。
不仅仅是他的,还有其余村民的。
大家聚在一起,不像是为了失去亲人痛苦,更像是为了安抚。
很快又轮到别人上前磕头,后山上到处都是坟包,芫看过去粗略数了数,差不多大大小小五十多个。
将注意力放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坑上,大家都哭完跪拜完之后,开始铲土封棺。
人多好干活,没一会就把坟包给起好了,三个人把碑立在了坟包面前。
芫华凑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子楚南笙,妻黄北棠之墓。”看清楚上面的碑文之后,芫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对夫妻都不到二十岁,尤其是女方,才十七岁,这么年轻就被没了,实在叫人唏嘘。
碑刚刚立好,一阵大风刮了过来,三个人才能合力抱起来的墓碑竟是生生碎成了几大半,“快跑啊——她又回来了——”披麻戴孝的村民们纷纷往山下跑。
“黄大丫,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不得好...”
一个男生对着墓碑咒骂,一个年长头发花白的女人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别骂了,别骂了啊。”
她哭着跪在碎掉的石碑面前,不断地磕头,磕的额头上全部都是血也不停下。
大家四散而逃,除了有一家四口,他们走的很慢很慢,像是一都不害怕。
芫华也顾不得多看,发现自己的碎布掉了下来之后,她又弯腰捡了起来,拉着乐乐也往山下跑去。
两个人回到了破屋中,早已是饿的肚子咕咕叫,芫华掏出了一堆吃的,两人吃饱喝足开始讨论怎么找钥匙。
“乐乐,你之前是怎么找到钥匙的?”
“我当时进入第一扇门里面的时候,稀里糊涂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记得自己被绑在一个什么东西上面。”
芫华想起了自己看到的火柱子,“是一根火柱子吗?”
“对,很多人在我面前跳舞,我浑身都很热,特别热,很痛很痛。他们跳了很久很久,最后人全部走掉了就剩我自己,绑住我的链子都被烧断了,我就走了下去·。”
“那些人一看到我就跑,一看我就跑,后来我走到了一个什么房间,里面用很多罐子装着面粉,我在一个带有我画像的罐子中找到了钥匙。”
“拿到钥匙之后我听到很多笑声,跟着那些声音我走到了绑住我的地方,拿钥匙捅开了那个火柱子,柱子倒下来把那个地方全部点燃之后,我就出来了。”
乐乐讲起来的就像是说笑话,芫华摸了摸她的头,心想傻一些也好。
她摸着手中的那块碎布,看到乐乐背后破了一个大洞,拿出了针线把手里的布给她补了上去。
补完之后芫华觉得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又把床上的破布撕了一块给缝上去挡住了,“这下看起来顺眼多了。”
“咱们出去逛逛吧,否则没有什么线索。”
“那咱俩是一起还是分开?”
“分开吧,一人一边。”
芫华往东边走去,那是早上村民们来的方向,芫华顺着路上的痕迹一直往前走,村里已经变得安安静静的了,和之前吹锣打鼓的景象截然相反。
“咚咚咚——”
她抬手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院门,“胡家丫头,你来干什么?”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来问道。
“婶子,你先让我进来吧。”
芫华在门外继续敲门,大有对方不开门她就一直敲的架势。
那个妇人被敲得烦了开了门将芫华放了进去,随即立马又把门给关上了。“婶子,我阿爹阿娘呢?我怎么找不到他们了?”芫华装作苦恼的样子说着。
“丫头,你这是咋了?在说什么胡话?”
她看了看芫华脑袋上的大包,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之后就接着问,“你来干什么啊?”芫华一屁股坐在了木制的长椅上,“婶子,我想不起好多事情,你给我说说吧。”
“哪有什么事情?你想不起来就回家去,你阿爹阿娘死了,你快回去吧。”
妇人连忙撵人,这时候里屋又走出来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甜甜姐,我们今天还要一起玩游戏吗?”她眼睛闪过一抹红光,笑嘻嘻的朝芫华说道。
“好呀,今天玩什么游戏?”
芫华朝妇人投去一个你不说我就不走了的眼神,朝着小孩就走了过去。
“我们昨天玩的是撞棺游戏,今天就来玩哭坟游戏吧。”
女孩慢慢抬起头来,半边脸以极快的速度腐烂下去,双眼也开始变红,她的嘴裂开到了耳朵旁边,一双大眼睛之中不断有鲜血滚落下来。
妇人被这一幕吓得直接晕死过去,啪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一双手抬起来指甲开始变得尖长漆黑,额头上也冒出了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洞,红的白的液体顺着额头滑落,嘴里还发出嘻嘻地笑声。
她走到了自己母亲身边,看到晕倒在地上的妇人,低头一下咬住了妇人的脖子。
大股的血液从妇人的颈间流出,妇人的身体抖了两下,最终还是咽下了那口气。
满脸血的小孩仰起腐烂的脸给了芫华一个自认为甜美的微笑,只是看上去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小孩把地上的尸体翻过折过去,最终折成了一个三角形,头卡在双腿中间,双腿向后翻折,屁股和脑袋紧紧挨着。
她把尸体的脊椎折断了,只要不柔软的地方她就轻轻一掰,很容易就达到了她要的效果。
被折断的手扣住了反转的双腿,至于腰腹变成了平缓的一个平面,血液不断喷涌出来,整个地上被染得嫣红一片。
芫华从来不知道人竟然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她很想动一动,可自从和小孩猩红的双眼对视上之后,她就僵住了。
至于头上的大包她总算是知道怎么来的了,三角形尸体被小孩拎着放在了桌上,她长长的指甲扒开了女人的眼皮,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女人竟然开始叫喊。
只是被折断的身体压迫着器官,她只能发出一些气声,听起来倒真的像是今天大家一起哭坟的样子。
“甜甜姐,一起哭吧。”
芫华此刻无比后悔,刚刚妇人让她走的时候她就应该麻溜的走。
看来她小命休矣,“那个,哭坟好歹得能哭吧。”芫华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之后就直接对着小孩说。
很快她就能动了,小孩走过来像是要牵芫华的手,笑话,芫华哪里敢让她牵。
“那啥,哭坟之前不是得先祭拜嘛,我们需要找一些贡品才可以开始。”
小孩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又朝着芫华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觉得对方说的对。
“那我们就先出去找一些贡品吧,我去外面找,你在家里找。”
芫华说罢迈着腿就往门口走去,“甜甜姐,你不会骗我吧?”小孩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刚准备开门的芫华僵硬的转过头,“怎么会呢?甜甜姐最讲信用的了。”说着还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小孩看。
“那就好,我等着甜甜姐。”
芫华立马就打开门跑了出去,讲个屁的信用,她是芫华又不是胡甜甜,胡甜甜答应和她玩游戏关她芫华什么事。
她慌忙跑到另一户有人的人家,里面一个大叔问她什么事,经过刚刚那一遭,芫华也不打算进去,就站在门口开始喊,“门外有灯笼那家出事了,她家孩子把她娘给弄死了,你们快找人去看看啊。”
喊完就跑,芫华在村里边喊边跑。
没一会很多人都跑到了那一户妇人家中去,只看到变成了三角形的妇人被放在桌子上,血顺着滴答滴答流到了地上,砸出了好几个小坑。
眼看着妇人还在嘶嘶的发出声音,几个胆子大的拿手在她鼻子下试了试,发现没有气息。
“这黄大婶都断气了,怎么还能发出声音?”一个比较高壮的男人问道。
“这谁知道啊,肯定是她干的!”
“除了她还能是谁啊。”
“我们应该怎么办啊?放在这里不吉利,万一黄大婶也变成那种东西...”
“村长,这应该怎么办?”
好几个人商量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除了吵嚷声就是啼哭声,“咚——”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是村长的拐杖触地发出的声响。
“安静,这件事还是叫人去楚家请清灵道长过来吧,听说最近清灵道长已经云游回来了。”
村长头发花白,手中持着一根和他身形极为不符的拐杖,那根拐杖通体漆黑,比村长还高,看起来并不适合做拐杖。
他吩咐了两个人年轻男人去楚家,芫华见这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便也跟在两个人身后偷偷尾随。
沿着村子中的路向外走去,前面两人光顾着说话,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大春,为啥村长老是把咱俩叫出来啊,他又不是不知道出来会受到诅咒。”
“你就别苦闷了,村长还能活几年啊,以后谁当村长还不一定呢。”
“说的也是哈,只不过你说这大丫怎么不去找他?”
听到好几个人提到大丫,这大丫在村子里这么出名吗?
“哎,谁知道呢,死了这么多人,还受了诅咒,希望这一次清灵真人能够彻底把这件事解决吧。”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两个人男人来到来到了一座大院,牌匾上面写着楚府。
芫华一直躲在外面,看着那两个人年轻男人跟楚家的小厮在外面解释半天,才被带进去。
她无聊的蹲在外面等待,这时候感受到脚边有东西在蹭自己,低头一看是一只黑猫。
芫华认出来这只黑猫是昨晚上那个,猫冲着芫华喵喵叫,芫华现在没有时间理它,直接选择了无视。
黑猫喵了好一会,见芫华真的不搭理自己,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进去的两个男人带走了出来,从另一边出来一辆马车,很显然那个什么清灵真人就坐在马车之中。
芫华瘪了瘪嘴,什么清灵真人还坐着马车过去,贪图享受。
低头瞧着自己那双破布鞋,脚趾头还漏在外面,她实在是难以接受。
又跟着他们一行人回到村里,来到了黄大婶家中,她还是和芫华离开之前一个样,村民们也只敢在旁边围观。
清灵真人从马车上下来,芫华原以为至少应该是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可没想到就是一个干瘪且尖嘴猴腮的模样。
要不是他身上穿着道袍,芫华真的看不出来他哪里有什么道长的模样。
芫华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村民们此时显得格外的热情,尤其是村长,简直可以用谄媚来形容了。
“道长,您这一走就是几年,那个脏东西又弄出了好多条人命,您可得想个办法收拾了它。”
周围的村民也在附和着,清灵真人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迈着步子走到了黄大婶家里。
手中的拂尘一甩,原本还在嘶嘶出声的三角形黄大婶就闭上了眼睛。
“村长,村中近年来是否屡屡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