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了钱福这个隐藏的内应,众人皆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萧有和在庆幸之余,心底却萦绕着一丝难以言说的不安。他总觉得事情透着古怪,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如鲠在喉,既咽不下又吐不出。心情烦闷的萧有和回想起此次能发现内应,全靠女营的洪天娇,便决定亲自去拜访这位太平天国历史上的传奇女侠。她身为幼天王的启蒙老师,同时也是女营的监察,在军中威望颇高,冥冥中他觉得此行会有收获。
萧有和快马加鞭赶至女营驻地。女营哨兵一眼认出了她,微微点头示意后便予以放行。萧有和穿过蜿蜒曲折的营帐,终于来到洪天娇的住处。彼时,洪天娇正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本破旧的兵书,专注研读。见萧有和进来,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随即起身相迎:“萧将军,今日怎有空莅临我这简陋之地,不知有何事见教?”
萧有和稍作犹豫,还是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洪大姐,今日挖出了钱福,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心中隐隐觉得,这背后或许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洪天娇听他这么说,微微皱眉,神色凝重,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萧将军,你的怀疑并非毫无道理。钱福不过是个小喽啰,背后必定有更强大的势力在操控。如今我们太平天国正值多事之秋,敌人如隐匿在暗处的毒蛇,无处不在。”
萧有和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洪天娇接着说道:“你且放宽心,我会暗中留意。女营之中,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我定会第一时间向你通报。我们虽是女子,但保家卫国的决心,绝不输于男子。” 萧有和不禁对洪天娇肃然起敬,抱拳道:“多谢洪大姐!有你相助,我便安心许多。”
这时,洪天娇突然想起之前的约定,便开口问道:“萧将军可还记得夫子庙的约定?关于突围的事宜,不知是否已有定论,还望告知一二。”萧有和连忙答道:“小子一刻也不敢忘怀,昨日已与忠王、章王初步议定了乘乱突围的军略,只是目前还欠缺一个合适的时机。”
洪天娇思索片刻后道:“依我之见,时机可从敌军的部署漏洞中寻找。他们近日在城东增派兵力,看似防守固若金汤,实则后方空虚。我们不妨假意集中兵力在城东制造突围假象,吸引敌军主力,然后趁城西兵力薄弱之际,迅速突围。”
萧有和听后,心中暗自思忖,此计若放在天京被围初期,确实不失为一条妙计。但如今时过境迁,敌军围城已久,怕是早已料到他们会使出这声东击西之策。城西看似兵力薄弱,说不定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想到此处,萧有和不禁面露难色,缓缓说道:“洪大姐,如今敌军围城已久,怕是早已洞悉我们的意图。城西看似兵力空虚,实则说不定暗藏玄机。” 洪天娇听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萧有和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位古装美人,只觉得她比初次见面时更添了几分韵味。萧有和心中暗自思量:“这洪天娇约莫三十岁左右吧,那日月下初见,她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裙,恰到好处的剪裁将她修长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袖口和领口处绣着银色的花纹,淡雅而不失韵味,宛如一朵清新脱俗的莲花,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裙摆似泛起层层涟漪,恰似一幅绝美的画卷。”这样想着不禁又深深看了过去:“今日再见,她依旧身着一袭素色罗裙,如云的长发被一顶太平军女官独有的八棱金帽束起,几缕青丝轻轻拂过面颊,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凝视前方,仿佛能穿透眼前的一切,直抵事物的本质。”
再看下去,此时不知洪天娇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修长的手指轻动,指尖轻轻在那本兵书上摩挲,时而急促,时而停顿。 萧有和一时竟有些看呆了。
片刻后,洪天娇缓缓抬起头,却正好瞧见萧有和那副失态的模样,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仍轻咳一声道:“你所言极是,看来敌军也在不断揣测我们的意图。不过,这也并非毫无转机。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佯装放弃城东突围,大张旗鼓地在城西做突围准备,实则暗中仍集结主力于城东。等到敌军被城西的假象吸引,城东防线必然松懈,那时我们便可全力出击,强行突围。”
萧有和听到洪天娇那带有警告意味的咳嗽声,顿时老脸一红,但他反应机敏,马上接道:“可若敌军识破我们的计谋,提前设下埋伏,那我军岂不是陷入绝境?”
洪天娇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缓缓说道:“所以这就需要我们的情报足够精准。我听闻小王爷手中有侦察队,还需小王爷安排侦察小队先行潜出城西,摸清敌军动向。若有埋伏,便提前发出信号,大部队再改变策略。”
萧有和听后,虽觉得派出侦察队与自己原本的计划不符,且还有些冒险,可能会损失兵力,这很可能是洪天娇在敲打自己,但提前侦察本就是突围策略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实在不便拒绝。
他点头道:“此计虽险,但若能成功,或许真能为我军打开一条生路。我会即刻安排侦察队行动。”
洪天娇见萧有和已然示弱,便不再打趣,神色郑重道:“不知萧将军与忠王是否商量过突围时如何分批?谁为前队,谁为后应?” 萧有和见洪天娇问得如此专业,心中不禁对她的谋略又多了几分钦佩。回想起前几次与忠王等人的商议,确实未曾谈及这些问题,他不住点头,那些旖旎的想法也随之消散。
正在这时,一名女官匆匆进来报告,说是女状元傅善祥来访。洪天娇和萧有和听闻,赶忙起身相迎。只见傅善祥一袭长袍,气质温婉又不失干练。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踏入营帐,先是与众人优雅地行礼,而后才缓缓落座。
洪天娇笑着介绍道:“萧将军,这便是咱们太平天国的女状元傅善祥。她出身书香门第,自幼聪慧过人,熟读经史子集。在太平天国开科取士时,傅将军勇敢报名,凭借出众的才学脱颖而出,成为了我朝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状元。”
萧有和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敬佩之色,但心中也对这位女状元多了几分审视之意。皆因历史上对傅善祥的记载,主要在于她的存在体现了太平天国男女平权的主张。而且正史上还记录她受东王牵连,因天京事变被杀。
傅善祥谦逊一笑,轻声说道:“能有机会展现才华,全赖太平天国倡导男女平等。天王主张男女皆可参加科举,女子也能为官从政,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萧有和感慨道:“是啊,正因如此,咱们军中才有众多像洪大姐和傅姑娘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杰。” 顿了顿,他又问道:“傅将军,我有一困惑想请将军解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傅善祥闻言,微微一笑道:“我猜将军是想问我为何没有受到东王牵连吧?” 萧有和尴尬地点了点头。
傅善祥轻叹一声,缓缓解说道:“说起这事,还要感谢萧将军的母亲呐。” 萧有和听后,不禁愕然,心想:怎么又提到自己的母亲,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关联?
傅善祥看着萧有和满脸疑惑,缓缓道:“我自得到东王照拂后便被划为东王同党,天京事变时被北王抓捕入狱。是你母亲,在偶然间知晓了我的情况后,你的母亲是一位心怀大义的奇女子,她多方设法营救。”
萧有和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那后来呢?”
傅善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后来,在你母亲的帮助下,我被救出,躲到了一处隐蔽之地。待天京事变平息后,我才重新回到众人视野。所以说,若没有你母亲的搭救,我怕是早已性命不保。”
萧有和心中百感交集,没想到母亲在背后竟做了这样的事。他眼眶微微泛红,抱拳道:“傅姑娘,母亲已逝,这份恩情我萧有和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定当全力相助。”
于是,三人重新见礼。随后继续整理盘点手中掌握的资源,萧有和欣喜地发现,女营洪天娇和傅善祥的加入,使得可用之人增多,突围时可用的力量也得到了显着提升。
不说萧有和这边与洪天娇和傅善祥紧锣密鼓地完善突围细节,且说沈真人这边,当得知钱福被抓的消息后,顿时坐卧不宁。
这天,密室里光线昏暗,气氛阴森压抑。沈真人面色阴沉,坐在首位,对面站着略显局促的陈福生。
沈真人眼神如刀,紧紧盯着陈福生道:“福生,搜查内应的事如今已是满城风雨,你有什么想法?” 陈福生听沈真人问起,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过往与钱福联系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原来,那日与他接头的人正是钱福。他深知,钱福一旦招供,自己便极有可能暴露。
“钱福那小子嘴严不严?万一他扛不住,把我们都供出去,可就麻烦了!” 沈真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福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师父,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要切断与钱福所有可能的线索。”
沈真人冷哼一声:“说得轻巧,怎么切断?你和他频繁接触,留下的痕迹哪能那么容易消除!” 陈福生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深知沈真人的脾气,此刻不敢有丝毫懈怠。“师父,我已经安排人去销毁那些信件和信物了,实在不行……”
沈真人背着手在密室里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后说:“你即刻去办,务必办得干净利落,万一…… 也别把我们供出来。” 陈福生犹豫了一下,说道:“师父,这风险太大了,万一眼线也被发现……” 沈真人猛地转身,眼神似要吃人:“不冒险难道等着被抓?你要是办不好,就等着一起陪葬!”
陈福生不敢再吭声,只能点头应下。他心里清楚,这次的危机非同小可,稍有差池,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一场更激烈的较量即将在明处与暗处同时展开,双方都在为了各自的目标,不择手段地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