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蕴按住母亲颤抖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
见谢清蕴如此隐忍的模样,侯夫人的心中萌生出些许的不忍。
毕竟,谢清蕴在外这么多年。
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好不容易给谢清蕴选到了一个良配,这下却又闹出了悔婚的事情出来。
“母亲。”谢清蕴对着侯夫人使了个眼色,缓缓地开口说道:“强扭的瓜不甜。”
“可这毁了你名声啊!”
侯夫人哽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实在是不忍心见到自己的女儿受到如此屈辱,“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你今后要怎么嫁人。”
谢清蕴端起桌面上的茶碗,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这一幕落在侯夫人的眼中,只能干着急。
谢清蕴缓的目光掠过裴宸风紧抿的唇角。
半晌过后,谢清蕴清冷的声音响彻在正厅之中,“裴公子既然决意退婚,总该让侯府知晓缘由。莫非……”
话说到一半,谢清蕴故意拖长尾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裴公子的心中另有佳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刹那间,裴宸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眼神死死的盯着裴宸风。
谢清蕴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若裴公子心中若无良人,何必这么着急跟我退婚。”
“传出去,对裴家的名声也不好!”
即便早就知道其中的缘由,谢清蕴就是想让裴宸风当着侯夫人的面将原因说出来。
果不其然,裴宸风按耐不住了。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谢清蕴那双墨色的双眸,一板一眼道:“是!我是遇到了心仪之人。”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侯夫人按耐不住了!
拍着桌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颤抖,“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侯府放在眼中,你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侯夫人,请息怒!”
裴宸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妥当,连忙出声辩解,“我心仪的女子也是侯府之人,如此算来也不算是悔婚。”
“只是……换了个人!”
侯夫人手中佛珠“咔”的一声瞬间崩断。
翡翠珠子噼里啪啦砸在青石砖上。
侯夫人将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上,激动的说道:“你……你,那人究竟是谁!”
楼心玥在一旁不停的给裴宸风使眼色。
不要让他说出口。
可他的眼神落在了楼心玥的身上,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
“便是楼姑娘!”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正厅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楼心玥扑通跪地,声音中带着哭腔,激动的说道:“请舅母明鉴,玥儿与裴公子清清白白!”
“从未做过半分逾矩之事!”
“清清白白会收他送的簪子?”谢清蕴从走上前,一把将楼心玥发髻上的发簪扯了下来。
顿时,楼心玥的发髻松散开。
毫无大家闺秀可言。
裴宸风突然抓住谢清蕴手腕,力道大得险些捏碎她腕骨。
“没错!这支簪子是我送给心玥的!”
裴宸风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下来,“是我非要送她!谢姑娘何必这么咄咄逼人?要打要杀冲我来!”
他脖颈青筋暴起,将楼心玥挡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谢清蕴。
“心玥与你不同!她温柔贤淑,比你这个冷心冷肺的医女强百倍!”
“裴公子!这里是侯府,请你慎言。”侯夫人扶着桌案站起身,茶盏随着她颤抖的手泼湿前襟。
“玥儿吃穿用度皆按侯府嫡女份例,何时缺了你这只簪子?”
楼心玥突然扑到侯夫人脚边,泪水夺眶而出。
哭哭啼啼地抱着侯夫人的大腿,声音哽咽,“那簪子……那簪子是裴公子硬塞给我的!”
“玥儿本不打算收的,原先是想退回去。”
闻言,谢清蕴不禁觉得可笑。
冷哼了一声,“那为何又会出现在你的头上?”
“玥儿之所以这么做,是怕伤了侯府与裴家的和气……”她仰起哭红的眼,指尖死死揪住侯夫人衣摆。
“舅母,玥儿可以对天发誓,从未逾矩!”
“你当然不敢逾矩。”
谢清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发簪,“毕竟要等我退婚才能名正言顺。”
她忽然转头看向裴宸风,“不知我所说的,裴公子是否认同呢?”
裴宸风猛地推开谢清蕴,“休要污蔑心玥!”
侯夫人突然捂住心口踉跄两步,谢清蕴眼疾手快扶住她瘫软的身子。
楼心玥还要辩解,却见侯夫人颤抖着指向她发间,“我自问待你极好,没曾想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舅母!”
楼心玥从谢清蕴的手中将发簪抢了过来,用簪尾在掌心划出血痕,“玥儿不要这个簪子了,求舅母原谅玥儿!”
谢清蕴将侯夫人扶到位置上。
转身时裙摆扫过楼心玥染血的手背。
“我竟不知,妹妹连一只簪子都想收入囊中!”
谢清蕴突然俯身逼近裴宸风,“裴公子这般维护妹妹,看来你们两人早就已经沆瀣一气了。”
“够了!”侯夫人抓起案上茶壶砸向裴宸风。
滚烫的茶水泼在他锦袍下摆腾起白雾,“滚!都给我滚出去!”
楼心玥还要扑上来哭诉。
侯夫人却一把甩开,“我养你十年,竟养出个白眼狼!”
“母亲!”清蕴惊呼着按住侯夫人抽搐的手,银针还未取出,老人已翻着白眼瘫倒在椅中。
刹那间。
庭院里顿时乱作一团,小厮撞翻了铜盆,丫鬟尖叫着要去请太医。
裴宸风怔怔望着混乱的人群,突然抓住楼心玥胳膊往外拖,“心玥,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去找大夫!”
“放开!”楼心玥拼命甩开他的手,一脸怨恨的看着裴宸风。
这个男人怎么这般愚蠢。
“这下你满意了?非要闹到家破人亡才甘心?”楼心玥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凑到谢清蕴耳边低语,“这一次,是我赢了!”
“我的好姐姐,你以为……”
“啪!”
谢清蕴反手一记耳光将她未尽的话打碎在齿间,“母亲若有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