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踹的力气极大，如同泄愤般，脚尖刻意蹭着她的脊骨狠狠划下，先前撞在桌角处的伤口被磨得剧痛无比。
虞念冷汗直流，支撑不住伏在了地上，这才咬着牙向后看去。
封如雪趾高气扬地叉着腰，脚尖不断在她的背上碾磨。不屑地睨着她，嘲笑道：“倒是我高看了你，这不过才短短几日，你竟已被大哥厌弃。”
“先前竟还敢让本小姐与你道歉，如今我便要好好与你算一算账！”
说罢，她再次抬起脚，胡乱踹在她的身体各处。毫无章法可言，却是用尽了力气。
虞念咬牙隐忍着，没有躲避，更是连话都没说。
她只是一个身份敏感的奴婢，这府内谁都可以来踩她两脚。如今主子们心有怒火，她也合该受着，这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滴滴冷汗自虞念惨白的脸颊上滑落，她匍匐在地，只能拼尽全力护住自己的要害。无数双脚落在她的身上，耳边是封如雪与众多丫鬟们的嬉笑声，虞念倔强地咬紧了嘴唇，没有发出一声痛吟。
“说话啊，叫出来啊！你从前不是风光得很吗！如今怎的成了哑巴！”
封如雪不断咒骂着，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她有些气喘，心中非但不觉解气，反而无比憋屈。
她停了动作，周围的丫鬟们见状亦收回了脚，默默站在一旁。
封如雪在虞念的身前蹲下，狠狠揪起她的头发，望着她道：“大哥既不要你了，你便莫要在我国公府内平添晦气。我听闻如今北上的流民众多，京城外的乞丐更是数不胜数，不如将你送给他们如何？”
“你不是惯会勾引男人吗，那本小姐便让你勾引个够！”
虞念平静地望着她，见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颊，却蓦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做错了事，世子罚我也是应该，”虞念笑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更深露重，三小姐却匆匆跑来为难我一个奴婢，到底是因为看不惯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封如雪皱了皱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当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郡主呢，在本小姐面前竟都不自称为奴婢了！我看你......”
“因为三小姐爱慕自己的亲哥哥，所以在我成了他的人后，你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虞念淡笑，轻轻道出了让所有人都惊惧不已的话。
“您心中藏着对世子污鄙不堪的心思，却永远无法宣之于口，便只能将所有怒气尽数发泄在我的身上，对吗？”
话音落下，封如雪难掩脸上的怒意与恐慌。她没想到她自诩藏得极深的心思能被她几眼看出，若是此话传扬出去，自己只怕会成为整个京城内的笑话！
封如雪狠狠抬起脚，一脚踹上了虞念的肩头。虞念身子猛地晃了晃，脊背却挺得笔直，视线一直注视着她，脸上挂了几分嘲讽的笑。
封如雪气得浑身发抖，对周围的丫鬟们道：“给我掌她的嘴！”
话落，两个丫鬟瞬间上前禁锢住了她的手臂，另一个年长些的丫鬟站在她的身前，抬起手毫不留力地朝她脸上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接二连三响起，封如雪站在一旁望着，心中满是快意。
“你这死丫鬟狂妄无礼，竟还敢污蔑我们小姐，我打死你！”
虞念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早已破裂，一条血线顺着下巴蜿蜒而下。她没有再多说半句，一双眸子仍是静静凝视着封如雪，却让她无端感受到一丝挑衅。
“给我狠狠地打！”
丫鬟得了命令更加卖力，梨苑前巴掌声啪啪响个不停，封如雪娇娇笑出了声，笑音却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戛然而止。
封迟身上披了件狐毛大氅，缓步自梨苑内朝外而来，青澜跟在他的身后，待靠近门边望见被架在地上掌嘴的虞念后，脸色顿时变了。
封如雪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封迟，双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裙摆。
这虞念惹了大哥不悦不假，可到底没听梨苑放出话来，亦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责罚。她却带人声势浩大地来到门前掌了她的嘴，到底是有些不妥的。
封如雪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迎了上去道：“大哥。”
她本已做好了被封迟质问甚至教训的准备，却不想封迟仅是朝她点了点头，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虞念，步子亦没有丝毫停留，直直从众人面前走了过去。
那丫鬟本已是放缓了动作，见状冷笑一声，清脆而密集的巴掌声再次响起。
虞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明明早已预料到，心脏却不受控地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她垂下了眸子，沉默着忍受一切。
青澜跟着封迟走出去甚远，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人已是走出这般远，却还是能清晰地听到那阵阵清脆的声响，可想而知三小姐的人打得该有多用力......
青澜上前一步道：“主子，虞姑娘她......”
封迟神色冷了冷，“你若是差事太过清闲，明日便去城外帮他们控制流民吧，这几日也不必回来了。”
“是......”青澜脸色一变，蔫蔫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也真是多嘴，竟是忘了主子的性子。这几日虞姑娘在，他倒是没了从前在主子面前的那几分紧张，终于是出了岔子。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直至两人彻底走远，封如雪才重重松了口气，脸上的讽刺与狠厉更甚，“看来大哥这是彻底厌恶了你！”
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示意丫鬟停了手，自己蹲到了虞念的面前，“你说我若是今日将你打死在这里，大哥可会为了你而训斥我？”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封如雪柳眉竖起，刚想亲自动手，便见身前人的脸色骤然白得吓人。
她似是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旋即一口血咳了出来，吐在封如雪的衣裙之上，飞溅上她的脸颊。
“啊----！”
封如雪尖叫着向后躲去，却见虞念双眸紧闭，已是重重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