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揉碎在黑暗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致的压迫感。
女孩的哭腔细碎低哑，带着喘息间的轻颤，像是被卷入风暴的羽毛，无处可逃。
“嗯……我错了，真的错了……”
沈初棠指尖在床单上无意识地收紧，紧攥的力度让指节微微发白。
可比起此刻的呼吸不稳，她脖颈上的灼热感，更加清晰得让人无措。
陆询的手掌压在她的腕间，骨节分明的指尖轻磨着细腻的肌肤。
薄唇沿着她的锁骨一路碾过，带着惩罚般的啃咬，一寸寸染上齿痕，从红唇，到脖颈，再到锁骨，细密的印记落在肌肤上。
不算疼，却让人无比折磨。
“陆询，你别这样……”
刚开口，女孩的声音便因喘息染上了些微的轻颤，尾音散着不受控制的柔软：“我明天、明天还有走秀……”
男人的动作顿住，漆黑的眸子缓缓抬起，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指尖沿着她的下颌摩挲，冷不丁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挑了那么久，选好一起走秀的男模了吗？”
沈初棠怔了一下，随即委屈得鼻尖微酸。
“……我就是正常工作，你这是什么语气？搞得好像我出轨了一样。”
她眼圈微红，睫毛轻颤，语调低低的，透着点委屈。
“退一万步来说，我们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凭什么连我跟谁走秀都要管？”
“呵。”
男人嗤笑一声，眼底酝酿着风暴，带着克制到极致的冷意。
他忽然低头，覆在她的耳侧，嗓音极低，透着沉沉的暗哑：“那好，从现在起，我们正式交往。”
沈初棠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这是在通知我吗？”
陆询微微抬眸，黑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指尖在她腕间收紧，“那种渣男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沈初棠的眼圈更红了。
她看着他，忽然转开了视线，语气倔强又固执：“我不要。”
至少，不要在这种情况下。
房间陷入了一瞬的沉默。
陆询盯着她通红的眼眶看了很久，目光深得像是黑色潮水在翻涌。
最终，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揉了揉因酒意而发痛的眉心。
“我不逼你。”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被极力压抑着什么：“你好好休息。”
下一秒，他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砰——”
卧室的门被带上，外面的气息彻底被隔绝。
沈初棠愣愣地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脖间的牙印，还是很疼。
可比起这个，她更想不通陆询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总不会是因为那些男模吧？
他以前明明对她的工作毫不关心，甚至连问都不会问。
为什么现在……变了？
思绪凌乱，她实在想不通，只好披上外套，回了自己的房间。
“滴”的一声，房卡刷开。
一抬眼，林声正坐在床上，抱着手机刷八卦。
听到动静，林声抬头，看到沈初棠的刹那，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凌乱的发丝，微红的眼尾，脖子上更是斑斑点点，全是触目惊心的痕迹。
“……”
林声的嘴巴张了张，几乎是石化地指着她：“你、你你你……你刚才去干嘛了？！”
沈初棠咬牙，恨恨地骂了一句：“被狗咬了。”
林声：“……”
她不敢想、不敢问，但不用问也知道，这特么是谁的手笔。
对面的房间。
周晏之从暗处走出，随意地把外套往肩上一搭，视线在陆询脸上停了片刻，语气玩味：“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遇到了前男友？这醋味大得，我在旁边都快呛到了。”
陆询没说话，眸色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隐隐透着一种强烈的压抑感。
他也没想这么冲动。
但他比她更清楚，祁念生在她生命中留下过什么。
那时的沈初棠不过才十九岁，却为了那个男人，第一次对他撒了谎。
每次打电话，她都借口学校课业繁重，需要住校。
他偶然去找她，却看到她坐在油腻的餐桌前，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夹给了另一个男人。
她很爱干净，也不是会主动分享食物的人，可她却愿意坐在那种地方，把最好的吃的一部分，给了祁念生。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她终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权干涉她的交往。他只能把那些话咽进喉咙，把所有不甘心与妒忌掩藏在一声“好好照顾自己”里。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第一次学着织围巾，手指被针扎得通红，只为了送给祁念生。
她第一次喝酒，在酒吧的小角落里，皱着鼻子被辣得直咳嗽，而祁念生坐在一旁笑着替她拍背。
她第一次学着煲汤，偷偷溜进宿舍的公共厨房，连着炖了四次，最后端着那碗汤，眉眼弯弯地站在祁念生面前。
……
她的“第一次”那么多，却从来没有一个，是为了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可一想到她曾经为另一个男人用尽全部心思，他心里就像被一把钝刀剜着，血肉模糊，偏偏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克制，学会了隐忍。
可当祁念生再次出现在沈初棠面前，那些被他用理智压下去的情绪，竟然比从前更加汹涌，甚至让他嫉妒得发疯。
他想把她锁在自己身边，让她的目光只能停留在他身上。
他知道她什么都没做错，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这种低劣的渴求，这种快要失控的妒忌，就像是浓硫酸泼在身上，避无可避地腐蚀了每一寸血肉。
空气沉闷得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样极端的情绪中，陆询忽然感觉到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在躁动，那种久违的、冷漠、占有欲极强的情绪正缓缓苏醒。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呼吸变得沉重，仿佛体内有两个意识在相互撕扯，争夺掌控权。
不能放任它出来……不能在这个时候……
“陆哥？”周晏之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试探。
陆询缓缓睁开眼，眸底的黑暗翻涌着不安定的情绪，嗓音低哑而隐忍：“去拿我外套里的药。”
周晏之一愣，脸上的玩笑彻底收敛，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就往衣架方向走跑去。
陆询闭上眼，手指缓缓掐进掌心，指节发白。
体内的那股躁动越来越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是一双冰冷的手攀上了他的意识，试图将他彻底拖入黑暗。
杀了那个男人。
这个念头突兀地从脑海里浮现，带着某种疯狂的执念。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强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快要失控的情绪。
不可以！
如果让黑暗人格再次浮出水面，恐怕主人格就很难回来了！
绝不能……让“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