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雷崖上,血雾弥漫。
红花魔女披头散发,赤足立于崖顶,手中「血河幡」猎猎作响,幡面上无数人面张牙舞爪,皆为近年遭她害的修士生魂。其脚下躺着数十具峨眉弟子尸体,伤口处流出黑血,显是中了血魔之毒。
「何方小辈,敢坏本座好事?」红花魔女抬眼望见两道剑光,尖笑一声,血河幡一挥,便有十二条血蟒破土而出,昂头吐信,朝蔡佳轩夫妇扑来。
王嘉馨不慌不忙,雌寒光剑划出半圆,寒芒过处,血蟒尽皆冻结成冰,碎成齑粉。蔡佳轩竹杖点地,化作漫天竹影,如钢针般刺入血雾,只听雾中传来阵阵惨叫,竟有数十道血魔虚影被竹尖钉在崖壁上,渐渐消散。
「好个尘世道士!」红花魔女惊怒交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河幡顿时暴涨十丈,化作血海滔滔,将二人困在中央。王嘉馨只觉呼吸间尽是铁锈味,腹中翻涌欲呕,蔡佳轩却大喝一声:「太阳真火,破!」
竹杖顶端骤然爆出金光,如小太阳般照亮血海。但见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不多时便将血海烧得乾乾净净,连血河幡也被烧出数个窟窿。红花魔女尖叫一声,化作血光遁走,空中传来她的诅咒:「峨眉小儿,本座必报此仇!」
「哪里走!」蔡佳轩正要追击,却被一道青碧剑光拦住去路。回头一看,正是先前在金顶遇见的峨眉少年,此刻他面色铁青,仗剑怒喝:「尔等擅自出手,坏我峨眉诱敌之计,该当何罪?」
王嘉馨皱眉道:「我夫妻见死不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贵派弟子送命?」少年冷笑:「血魔未出巢穴,便被尔等惊走,日后再想诱其现身,难如登天!」
二人正争执间,妙一真人率群仙赶到。少年连忙上前行礼:「启禀师伯,此二人不听号令,贸然出手,致使红花魔女逃脱!」
妙一真人扫了一眼战场,捋须叹道:「明虚,你可知「兵不厌诈」?邓隐老谋深算,若知我等有外援,必更小心谨慎。」言罢,转向蔡佳轩夫妇,「不过二位出手救弟子性命,贫道感激不尽。」
名为明虚的少年仍是不服,忽然指着蔡佳轩竹杖道:「师伯请看,此人法宝暗含杀劫,分明是魔道一路!」此言一出,周围峨眉弟子尽皆握剑在手,剑气森然。
蔡佳轩正要分辩,王嘉馨已抢先开口:「我夫君竹杖斩妖除魔无数,若算魔道,贵派「紫郢剑」饮过多少妖血?」说罢,雌寒光剑出鞘三尺,寒芒与玉虚宫方向射来的剑光遥相呼应。
明虚被呛得说不出话,忽闻远处万剑峰方向传来钟响,一白衣女子御剑而来,怀中抱着一口古朴长剑,剑鞘上「紫郢」二字隐约可见。
「英琼,你来得正好。」妙一真人笑道,「此乃尘世来的蔡、王道友夫妇,你且与他们切磋一二,让大家见识见识凡间剑术。」
李英琼闻言,轻挽云鬓,将紫郢剑往地上一插:「久闻尘世有对「寒光剑」可斩妖魔,今日有幸得见,还请赐教。」
王嘉馨见她言语谦逊,心下好感顿生,遂收剑还鞘:「切磋可以,但须点到为止。」明虚却在旁冷言:「若不敢接招,便早早退下,莫在昆仑界丢人现眼。」
蔡佳轩按住妻子肩头,上前一步:「既然盛情难却,在下愿代内子领教贵派剑诀。」说罢,竹杖在手中挽了个剑花,竟施展出「峨眉剑诀」中的「白虹贯日」。
李英琼挑眉一笑,紫郢剑应声出鞘,青芒如电,与竹杖相碰,竟发出金石之音。二人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周围观者但见两道光影上下翻飞,忽而如游龙戏凤,忽而如鹰击长空,尽皆看得目眩神迷。
战至酣处,蔡佳轩忽觉竹杖传来温热之意,眼前闪过太上人教教主传法时的画面,心神一震,竟在招式中融入「太初剑意」。但见竹影化作万千道金光,如莲花绽放,将紫郢剑牢牢困住。
李英琼只觉压力骤增,紫郢剑几乎脱手飞出,连忙运转玄功,口中念念有词:「玉虚在上,万剑归宗!」话音未落,远处峨眉金顶射出三十六道剑光,化作「北斗七星阵」,将蔡佳轩围在中央。
王嘉馨见状,正要出手相助,却被妙一真人抬手拦住:「放心,英琼自有分寸。」
但见蔡佳轩不慌不忙,竹杖往地上一顿,喝声「起!」竟有无数竹叶自杖头飞出,化作「乙木生春阵」,与「北斗阵」相抗。两种阵法相撞,激起漫天灵气风暴,飞雷崖上的巨石纷纷被卷上半空,又碎成齑粉。
李英琼见久战不下,心中暗赞,遂使出压箱底的「玉虚十二剑」,但见紫郢剑化作十二道剑影,分取蔡佳轩十二处大穴。蔡佳轩长啸一声,竹杖展开「太极图」虚影,将剑影尽皆纳入其中,再一挥手,剑影竟反向攻向李英琼。
「好手段!」妙一真人抚掌赞叹,「此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妙哉!」
李英琼见剑影袭来,不躲不闪,紫郢剑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竟将「太极图」虚影震碎。蔡佳轩趁机收势,长揖到地:「姑娘剑法通神,在下甘拜下风。」
李英琼收剑还鞘,笑意盈盈:「蔡道友能以凡兵敌仙剑,才是真奇才。」说罢,转向明虚,「昆仑界向来以实力为尊,你若不服,大可亲自领教。」
明虚脸色通红,正要开口,妙一真人已上前打圆场:「今日之战,不分胜负。二位道友既已证明实力,今后便是昆仑界的贵客。」言罢,取出两枚玉牌,「此乃「峨眉金霞令」,可自由出入七十二峰。」
蔡佳轩接过玉牌,忽觉牌上刻着「斩邪」二字,与竹杖上的「除魔」暗合,心下更觉亲切。王嘉馨环顾四周,见峨眉弟子皆已收起敌意,唯有明虚仍恨恨地看着他们,不禁摇头轻笑。
是夜,二人宿於峨眉「揽月阁」。蔡佳轩凭栏远眺,见昆仑界星空比尘世更璀璨,每颗星辰皆对应着一座仙山。王嘉馨从後方抱住他腰,轻声道:「轩郎,你说妙一真人为何迟迟不提万剑峰的阴气?」
蔡佳轩握住她的手,目光落在西北方向:「或许,那便是我们下一个战场。」说罢,竹杖突然飞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青光,如流星般朝万剑峰方向飞去,转瞬不见。
二人相视而笑,皆知昆仑界的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