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淑见状,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而如今,不管怎样都不能牵连主子了。
想到这,贞淑忽地跪下道:“皇上,不用派人去了,奴婢承认,此事都是奴婢所为,与我家主儿无关。”
“贞淑——”金玉妍失声喊道,脸色骤然大变。
金玉妍如何不明白。
今日,终归会查出贞淑善于逗蛇一事,贞淑这会儿跳出来,将所有的锅全部背下,是为了帮她。
而她金玉妍,为了玉氏王爷,必得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有自己的奴婢跳出来为自己请罪,自然也是好的。
皇帝并不看贞淑,只径自端起桌上温热的茶盏,啜饮一口。
茶香氤氲间,皇帝语气淡然道:“若非你家主子授意,你又怎敢做出这种恶事!?”
贞淑的眼眸中泛起森冷的寒意,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奴婢就是为替自己的主子不满!
凭什么我家主儿这么多年都没有怀有龙嗣,却偏偏让怡嫔一个婢子出生的有了孩子,她算什么,一个奴婢罢了。”
闻言,富察琅华有些心虚。
毕竟金玉妍多年未曾有喜,是自己在金玉妍的镯子里下了东西。
但她仍强自镇定,随后怒道:“荒谬!怡嫔也曾是本宫送给皇上的人,你敢对怡嫔下手,便是与本宫过不去!
嘉嫔,你怎么能纵着自己底下人来谋害皇上的皇嗣?还将这件事情栽赃在了高妃身上?”
贞淑忙道:“皇后娘娘,您别怪我家主儿,是奴婢看高妃娘娘屡次掌掴咱们主儿,所以才心怀不满。
奴婢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既能害了怡嫔的孩子,又能报复高妃。
奴婢知道整个宫里,只有高妃宫里的双喜擅长养蛇,所以才故意利用毒蛇,去害怡贵人腹中的孩子。
此事全都是奴婢一人之过错,还请皇上发落奴婢,不要牵连我家主儿。”
贞淑如何不明白,眼下只有自己将所有的恶事承认下来,皇帝才有可能会放过自己的主子。
毕竟,自己的主子可是玉氏贵女,以皇上的性子,皇上定会看在玉氏的份上,对自家主子从轻发落。
皇帝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置于案上,茶杯里的水轻轻晃动。
他抬起眼眸,冷声开口:“嘉嫔,你底下的奴婢倒是什么都替你摘的干干净净,你在这其中,若说全然无辜,朕如何相信?!”
金玉妍此刻已是浑身无力,身体半倾在地,迎上皇上泛着怒意的目光,只能顺着贞淑之前的话,道。
“皇上,这些事情,臣妾属实不知啊,臣妾不知道贞淑瞒着臣妾做下了这些恶事,臣妾……”
皇帝不欲再听,拂袖怒道,
“既然是你底下的奴婢要承担这所有的罪孽,那么,也得她受得住才行,至于你,御下不严,朕也自会发落。
王钦,传令下去,贱婢贞淑谋害皇室,罪大恶极!着,仗打一百大板后,发还母家玉氏。
另外,嘉嫔御下不严,纵容自己的贱婢,做出这等谋害皇嗣的恶事,也仗打五十大板!”
顿了顿,皇帝看一眼曦月,继续道::“再加饬夺封号,禁足启祥宫四个月!降为常在,从今日起,便是金常在了。”
金玉妍听到这话,只觉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向下坠去。她的手指深深嵌入地板,几乎要抠破皮肉渗出血来。
然而,她却知道,自己却不能说什么,如今一切证确凿,贞淑也为了护着自己,担下了所有的罪责,一百板下去,怕是贞淑都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从今往后,她金玉妍身旁再无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之人。
没了贞淑,便是失去了一大心腹助力,断了她的半只臂膀!
金玉妍只觉心中恨意滔天,她却更痛恨自己,恨辜负了王爷的期望。
…
那日,金玉妍在启祥宫的庭院中承受了五十记鞭笞,鲜血沾湿了她的后背。
背上的疼痛一寸寸灼烧着她的神经,她刚抬眸,却看见如懿不急不缓地迈步而来。
她不由忍着浑身的疼痛怒道:“娴妃,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么?你别得意,本宫没有输!
本宫身后是玉氏,玉氏在一日,本宫便有翻身的机会!而你,你身后什么也没有。”
如懿不语,很快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匍匐于长椅上刚受刑结束的金玉妍,眼中尽是冷峻。
金玉妍见她这一副样子,莫名窝火,又气恼道:“别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巴巴地看我笑话。
哎呀,你不会以为你有皇上的恩宠吧?别做梦了!
皇上是个薄情之人,今日那样掌掴与你,可见待你也不过尔尔。哼,你又无母族,又无恩宠,赢了一时又如何?”
如懿依旧不出声。
金玉妍最恨她这一副人淡如菊的样子,不由紧咬下唇,在丽心的搀扶之下,才勉强撑起几近虚脱的身体。
她弓着背,狼狈起身,死死地瞪着如懿,转而又问。
“娴妃!是你对不对?我从未对高妃的红罗炭下手!且,贞淑会斗蛇,有逗蛇的本事,从来没有用所谓的蛇床子药粉,去将蛇引诱到永和宫。
那么,在永和宫所找到的所谓蛇床子药粉,还有在本宫柜子底下放着的那一瓶下在红罗炭里的脏东西,便是你的栽赃和构陷!”
如懿垂眸,只自顾自拨弄着指尖的护甲。
良久之后,她才缓缓抬眼,唇角扬起一抹清冷弧度:“是不是本宫栽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曦月的清白洗清,本宫目的达成,这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