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找他们理论去!太不是东西!”
老周气得满脸通红,抬脚就要往陈青山家方向走去。
赵栓看着老周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心中那团被陈青山激起的怨恨之火,稍稍平息了些。
但很快,他又皱起眉头——这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大哥赵德贵早上的叮嘱犹在耳边:“别轻举妄动,先摸清他们的底细。”
可赵栓哪能沉得住气?
一想到陈青山那双充满威胁的眼睛,想到他随时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赵栓就觉得浑身发冷,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老周的喊声:“哎!大山!你来的正好!”
赵栓循声望去,只见老周正拽着高大山的胳膊,后者额阔顶平,身形魁梧,是屯子里民兵队的人,也是有名的猎户,在武装部都登记在册。
“走!大山!跟我一块上老陈家!”老周急切地说。
高大山却笑着摇头拒绝:“老周哥,你自个儿去吧,我找王炮头有事儿呢。”
“你这小子,拎不清啥事儿重要。”老周嘟囔着,松开手独自走了。
赵栓听到高大山说要找王炮头时便心中一动,如今见高大山转身要走,连忙喊道:“大山兄弟!大山兄弟!”
高大山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赵会计?您有啥事?”
高大山没给赵栓什么好脸色看,自己老娘上个月饿的眼看要咽气,他什么猎不来,只能跑去找赵栓求爷爷告奶奶。
结果赵栓当时只是告诉他——“大山啊,不是哥不帮你,公社的救济粮得按人头分,你家就剩你一个壮劳力,多拿就是占大伙便宜。”
最后,还是他找到王炮头借来的两斤肉,老娘才挺过难关。
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
他知道要怪应该怪自己没本事。
但是对于这几个见死不救的,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赵栓笑了笑,“别急嘛!这不是碰巧遇上了打个招呼嘛。”
赵栓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哎,你说你要去王炮头家,上他家干啥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去见见恩人,跟你也有关系?”高大山回答得简短,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
赵栓还想故技重施,把公社奖励的事儿再添油加醋说一遍,煽动高大山也去找麻烦,可刚开口:“哎,那你听说了没,王炮头家的铁蛋子,在公社发了财了......”
“听说了。”
高大山打断他的话,“好人就该发财,我替王炮头开心。”
他冷冷瞥了一眼赵栓,“赵会计你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人家急着找我呢。”
说完不等赵栓回应,转身就走。
赵栓望着高大山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疑惑。
这态度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行,得跟上去看看!
踩着厚厚的积雪,赵栓远远跟着高大山来到王炮头家。
还没靠近,就听见屋里传来嘈杂的人声,远远听着就能感觉到里面的热闹,少说有五六个人!
赵栓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挪到后墙根,小心翼翼地趴在那里偷听。
“王炮头,您老有啥话快说吧。”
“就是,一下子喊我们这么多人过来,到底要干啥?”
“难不成您老要重出江湖了?”
“还是说,铁蛋子总算娶到媳妇了?”
屋里传来一阵哄笑声。
赵栓屏住呼吸,只听王炮头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有力:“都正经点,找你们都是正事。”
“我这人向来都不拐弯抹角,别的不多说,就问你们,想不想吃肉?”
“想啊!”
“太想了,都多久没吃到肉了!”
屋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的声音里满是渴望。
赵栓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老王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会是顶不住大哥的这一招,妥协了吧?
突然,屋里传来一阵惊呼声。
“王炮头!您这是!”
“您这是啥意思!这都白送俺们了!?”
“这这这……这俺们不能收啊!”
赵栓竖起耳朵,听得出是有人得到了什么东西。
接着,王炮头的声音再次响起:“都拿着吧,白送你们的,不用还,回去给你们老娘妻儿炖一锅好的。”
“不过,找你们来可不只是为了这事儿。”
“咱们都是山里头搏命的,道理都懂,有些话我不用多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我能给你们吃一顿肉,但是想天天吃肉,还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都把肉拿回去吧,还想接着吃肉的,明天鸡叫,自己带上家伙来我家。”
赵栓听得心惊肉跳,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这老王炮果然不安生!
虽然他猜不出对方这是打算干嘛,但必须得赶紧告诉大哥去!
可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又听见屋里传来一句话:“铁蛋子跟青山,这会儿已经进山了,你们要是不信他们的本事,可以晚上吃完饭再过来看看,保准打到猎物。不过这事儿就你们知道,可别跟村里人说。”
赵栓心中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私分猎物可是把柄!
可转念一想,就这么告诉大哥,似乎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尤其是大哥今天的态度,让他觉得指望不上。
他眉头紧锁,在雪地里来回踱步。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既然要动手,干嘛不自己动手!何不趁他们最松懈的时候动手?
猎人最松懈,最疲惫的时候,那就是进山归来,即将到家的时候!
因为没人会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遇到危险!
那自己只要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伏,等他们一出现,两枪就能解决问题!神不知鬼不觉!
“老王炮啊老王炮,这可怪不得我,是你自己把孙子的行程泄露出来的!”
赵栓咬牙切齿地低语,转身飞快地往家跑去。
他抄起墙角的猎枪,揣上子弹,无视了身后媳妇孩子的呼唤,马不停蹄的往山脚奔去。
果然,他很快就在山上发现了陈青山他们留下的新鲜记号。
赵栓在距离记号几百米外的雪地里挖了个雪窝子,钻进去只露出脑袋。
四周的灌木和积雪完美地掩盖了他的身影。
赵栓握紧猎枪,屏住呼吸,在寒风中静静等待。
几百米的距离,还有雪窝和灌木做掩护。
哪怕他们带着望远镜,自己也绝对不会被发现!除非他陈青山是鹰眼!
赵栓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仿佛已经看到陈青山倒在血泊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