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
晨曦还未东升,阳谷县南门外,
武植翻身上马,魏大牧、魏小刚两兄弟左右随同,两百衙役早已列阵静候。
整装待发!
陈县令看着黄骠马上的武植,一双老眼内闪过一抹难掩的激动。
原本内荐武植当县尉,只是想让其能在自己告老后,靠手中权力庇护自己和陈家子侄。
可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远超他原先的预料,直至今日,武植已经聚起兵丁,要去铲除那朱家庄了。
这让年过甲子,须发皆白的陈县令心中涌起一股热血豪气,倘若不是身子枯朽,他都愿意随武植此番同行。
陈县令身子略微有些佝偻,抬头含笑道:
“大郎,此番征剿朱家庄,名正言顺,天时地利人和皆存,定能马到成功,老夫便在南门立下凯旋大旗,静待尔等得胜归来!”
一旁的陈致礼连连点头附和。
武植勒住马缰,低头看向陈县令,含笑道:
“多谢县令大人美言。”
说罢,又面带一丝凝重提醒道:
“如今县内只留四十衙役值守,我走后,切记紧闭四方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以有免宵小趁本县尉不在前来犯境。”
陈县令捋须呵呵笑道:
“大郎放心,我等在县内定不会拖你们后腿,会一一遵照你昨日留下的指示,吩咐衙役闭门巡街,静待你们归来,不会有半分懈怠。”
武植嗯了一声,看向旁边那个背挂弓箭,手持长柄大斧,身躯宛如铁塔般魁梧的汉子。
他把魏勇从栖霞村调了出来,让他来县内镇守巡检。
魏勇这段时间整日在栖霞村和王进练习武艺,练习时间可比之魏青、魏大牧等人多得多,进步自然也更快。
再加上武植给的淬体丹,即便才吃了十颗左右,但前面几十颗淬体丹的效果最好,所以叠加之下,他现在已然今非昔比。
如今他虎目聚神,精光内敛,身材结实魁梧较之往日更甚。
见武植朝自己这看来,魏勇立刻低头抱拳道:
“东家放心,我定不辱使命,会尽心竭力看守好县内,静候东家归来。”
武植含笑说了声好,朝他点了点头。
留下魏勇镇守,武植才能稍稍放下心来,不然他总感觉有些不妥当。
他带上众多衙役前去征剿朱家庄,现在县内防守空虚,以往倒是没事,可如今自己与那龙背山结下血仇。
他免不得会顾忌龙背山的贼匪趁今日大举前来侵扰阳谷县,以此泄恨。
所以他才申请州府调兵围住龙背山。
一来是怕自己去打朱家庄时,龙背山趁阳谷县人手薄弱空虚来犯。
二来也是怕自己去打朱家庄时,龙背山和朱家庄两伙人狼狈为奸,苟合到一起来给自己前后夹击,给当场包了饺子,那就麻烦了。
有此顾虑,他才执意申请州府调兵围住龙背山。
那龙背山易守难攻,打不下来,围住拦截总归不算难。
但是,即便州府已经答应派兵到龙背山山下拦截,可如今哨子还未归来报信,他还不能擅自带兵离去。
这时,晨曦东升,一抹阳光照拂在武植的脸上,在这寒冷时节带来了些许暖意。
不远处,一骑快马飞快朝武植这儿而来。
黑猴儿策马来到武植面前,抱拳道:
“哥哥,州府的兵丁已经围住龙背山四周。”
闻言,武植目光一闪,说了个好,现在确认龙背山的贼匪大军下不了山即可。
得到确切消息后,他也不磨蹭啰嗦,立刻双腿一夹马腹,率众径直朝朱家庄方向而去……
南城门口,此时也聚了不少附近的百姓,大多数均面带疑惑看向武植,也不知县尉大人带着几百号人要去剿哪个匪寨。
不过剿匪乃是利民之事,众百姓心中也均希望县尉大人能凯旋而归。
陈县令和魏勇等人目送武植率众离去后,才返身回了县内,接着宣布紧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城门楼上,西门庆和花子虚双目微眯看着远去的武植一行人,冷哼一声。
花子虚啧啧一声,嗤笑道:
“那朱家庄城坚墙固的,庄内家丁庄客足有六七百之众,武植带上二百多人就想攻破朱家庄?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些。难不成他在州府申调了千余兵甲?”
西门庆摸了摸下巴,疑惑道:
“不知道那武大郎在想什么,如今我们在县衙内外也没了耳目,不太清楚细节,不过他能死在朱家庄的刀枪剑戟之下最好。
倘若他真的打下了朱家庄,这样也行,待明年我的官职下来,我们便能轻而易举接过朱家庄留下的神仙林地盘。”
花子虚呵呵一笑,回道:
“哥哥所言甚是。反正我等借李瓶儿和朱朝平挑唆武植与朱家庄的争斗已经成功,无论是何种结局,对我们都有利。
朱家庄没了,哥哥的官职下来后,我们就能接管朱家庄的神仙林地盘。
武植要是没了,在哥哥官职下来之前,我们就能摆脱陈老头告老后,武植那厮的恶意清算。”
西门庆冷笑几声,忿忿道:
“要不是不确定我的官职明年什么时候下来,生怕武大郎捉住那老不死告老后和我等待官职的这空档期,以此用县尉权势报复我们,我西门庆何惧那武植?
不过也无碍,近日我和那吏部侍郎的儿子赵德甫往来信件频繁,他已经允诺我,那山东提刑所理刑副千户的官职已经板上钉钉。
就在明年上半年,只是时间还说不准,不过跟那老不死告老的时间应该差不了多少。”
花子虚嘴角扬起,连连点头道:
“那便好,倘若武大郎今日真的剿了朱家庄得胜归来,大不了我们哥几个开春后出去躲一些日子。
等哥哥的官职下来,登任上位后,我们再风风光光返回阳谷县,届时哥哥有了官职,我们有大把方法要收拾那武植。”
西门庆嗯了一声,深表同意。
“子虚贤弟所言甚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我们后路已经寻好,武大郎那厮猖狂不了多久!”
花子虚听了这话,喜上眉梢,武植与他的竞争最为直接,两人都是开酒楼的。
可自从武植当上县尉后,他阳谷县县内的两家狮子楼生意简直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城中那些大户和有钱的中产,宴请亲朋时都跑去武楼,想以此多多少少和武植攀上交情。
大户和中产的生意没了,狮子楼里面的菜色也贵,普通百姓可消费不起。
加上武楼的菜色比之狮子楼貌似还要色香味俱全,老御厨的招牌也不好使了,有这诸多因素叠加,才造成狮子楼如今生意惨淡的模样。
现在花子虚全靠神仙林那几间狮子楼盈利。
好在武植上任县尉没多久,手还没那么快伸到神仙林去。
所以他更迫切能扳倒武植,回到原来的景象。
念及此处,花子虚叹了口气,继而又疑惑道:
“只是昨日我听说,那武植花了三百多两银子,在郑掌柜的盐当购置了近千斤盐,现在去打朱家庄竟然还将那批盐给带上了,也不知道他要用来做什么。”
西门庆摇了摇头,看着武植率众远去那批衙役身后,跟着几辆装着盐袋的牛车,满脸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