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琴自那天方平给唐家送了钱之后,天天在家抱怨,不是说方洛伊心狠就是说方平没用。
方家多年来只靠方平一个人工作养活一家三口,若不是方洛伊时常接济,根本过不了如今的生活。好不容易跟方洛伊要了80万,又让唐钰拿去了30万,陈雅琴怎么想都不甘心。又忌惮着方洛伊手里的“证据”,不敢像以前一样撺掇方平去找方洛伊,只能在家里生闷气发牢骚。
方乐佳原本以为年后能到江城工作,眼下泡了汤,在家里也是怨气满满。
母女二人每天愁眉苦脸,十句有九句都在骂方洛伊,惹得方平心烦不已,心下也觉得方洛伊太绝情。
这天方平下了班,同事约他喝酒,他正好不想回家听陈雅琴母女的念叨,便和几个同事在路边大排档吹牛喝酒。
大排档生意极好,一溜的桌子坐满了人,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啤酒混着劣质白酒,天南地北的胡侃夹杂着几句脏话。
也不知道是谁掀了桌子,忽然就打起来了,一群人混在一处,说不清到底是谁打了人,谁又挨了打。
方平夹在人群里,莫名被人打了一拳,酒意上头,他抄起啤酒瓶就抡了出去……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满地狼藉。
方平被带到派出所才醒了酒,被告知自己伤了人,要么赔偿要么负刑事责任。他急着找同事证明,可同事却说,看到有人打架就离开了,他傻了眼。
受伤者被方平砸了头,送医院后昏迷了,家属揪着他不放,他害怕坐牢,只能答应赔偿。
陈雅琴到派出所领人时怨气冲天,方平在派出所里本就惊恐又委屈,出来见陈雅琴没有丝毫安慰,只知道埋怨骂他,又想起要不是不想见她,也不会去喝酒,诸般情绪上头,在路上就和陈雅琴大吵了一架,若不是刚被警察教育了不能打人,只怕早就上手揍了陈雅琴。
陈雅琴自和方平结婚以来,还没遭受过方平这样的对待,心中将方家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独自跑回家拿着方平的银行卡去了银行,想把方洛伊给的钱转到自己名下。方平的卡向来由她管,可这次,柜员机提示她密码不对,连输了三次,直至卡被锁,她才明白,是方平把密码改了。
怒火中烧的陈雅琴返回家中还未及开口,便被黑着脸的方平冲上来扇了两个耳光:“你个贱货,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想动老子的钱。”
陈雅琴被扇得懵了一瞬,醒过神后立时撒起泼来:“方平,你个王八蛋,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说着,不管不顾用头去顶方平。
夫妻俩扭打在一起,方乐佳从里屋跑出来,从没见过父母这般情形的她不知道该拉谁,急得一边哭喊一边跺脚。
女人的力量终究敌不过男人,陈雅琴最后被方平将双手反锁在身后压倒在沙发上,陈雅琴嘴里仍是骂骂咧咧。
方乐佳小心翼翼上前:“爸,你这是干什么?”
方平用膝盖顶着陈雅琴的腰:“说,你想把我的钱弄到哪儿去?”
陈雅琴嚎叫着:“你个丧良心的,要不是我,你能拿到这么多钱?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不把这些钱拿出来,难道等着你再双手送给别人,让我们娘儿俩喝西北风吗?”
方平怒不可遏:“老子刚出事,你就想把钱弄走,你是不是盼着老子坐牢?你个臭娘儿们!”说着又是一耳光。
陈雅琴披头散发,被方平打得眼冒金星,仍是嘴硬:“方平,你个怂货,你也就能欺负你老婆,见了唐家一个小姑娘,屁都不敢放一个,巴巴地给人家送了30万,现在,连方洛伊都不再理你了,你能指望的只有我女儿……”
方平越想越恨:“要不是你,洛伊能跟家里断绝关系,我有什么事不能找她……”
“哈哈哈……”陈雅琴大笑起来,“你还做梦呢,方洛伊凭什么要管你?你最好别惹我,否则我去找她,你看她会不会找你把钱要回去!”
“你闭嘴!”方平大吼!
方乐佳在一旁瑟瑟发抖:“妈,爸,你们别吵了,有话好好说。”
方平松了陈雅琴的手,一把拎起她的衣领:“老子的钱自己管,你不想出去要饭,就给我安分一点,我不会少了你们母女俩吃的用的,否则,大家都别想好。”
陈雅琴肿着脸,破了嘴角,被方平推搡着又倒在沙发上,方乐佳连忙上前扶起她。
方平冷眼看着方乐佳:“看好你妈,别让她乱跑乱说话。你自己也上点心,赶紧找个工作,成天在家闲着像什么样,你妈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为了你,我能给唐家30万?这可是我的养老钱!”
方平说完,从陈雅琴包里翻出银行卡,扬长而去。
陈雅琴一口银牙咬碎:“佳佳,这个家,我们是不能待了。”
*
方家发生的事,方洛伊一无所知。
回江城休整一天后,打工人返岗报到,江南公司人来得齐全,多日未见的路总端着弥勒佛的笑容给所有人发了开工红包,各部门其乐融融,只是在看到方洛伊坐着轮椅的时候,面色有些发僵。
转了几个部门,表达了新年问候,方洛伊终于得空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
周芸像个小兔子一样蹦来蹦去,拿着一袋子家乡特产,换回来更大的一袋子,窜岗窜得成就感十足。这会儿拿了个盒子送到方洛伊面前:“方总,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酥饼,可好吃了,你尝尝。”
方洛伊伸手接过:“谢谢你妈妈!”她示意周芸靠近,“你这两天多去财务部晃晃,等周末的时候陪我去个地方。”说完用手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周芸点着头,一脸严肃重复了方洛伊的动作,还加了一个“oK”的手势。
方洛伊笑了,她想,不管怎样,得搏一把,至少不能让周芸丢了工作。
门外有人敲门。
“进。”方洛伊给周芸使了个眼色,周芸立即起身离开。
汪旭飞推门而进:“方总这脚怎么又伤了?”
“意外。”
汪旭飞在方洛伊对面的椅子坐下:“看样子,最近能天天见到向总了。”
方洛伊挑眉:“你要是不想见他,我让他别来?”
“可别,那可是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汪旭飞单手撑在方洛伊的办公桌上。
“说事。”
汪旭飞失笑:“聊会天嘛,第一天上班,别这么严肃。”
方洛伊静静看着他。
汪旭飞眼神里透了一点无奈,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点了几下,然后才抬眸问:“你要卖江北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