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周围的同事早已下班，只剩她一人还在整理高氏合作案的文件。
手机震动，是沈墨城发来的信息：“还在加班？”
“最后一份报表，马上完成。”
“楼下等你。”
林微微勾起嘴角，收拾文件。走到电梯时，她摁了负一楼，想到过去几周与高氏的谈判终于告一段落，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地下停车场，沈墨城靠在车门旁，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见她走来，递了过去。
“还热的。”
林微微接过，呷了一口：“你今天倒是很有闲情。”
“庆祝高氏案结束。”沈墨城打开车门，“晚餐，家里还是外面？”
“外面吧，想吃海鲜。”
车子驶出公司大楼，沈墨城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法院今天判了高雅案。”
林微微挑眉：“多久？”
“七年。情节算是从轻处理了。”
“高志明果然能量不小。”
沈墨城嗤笑：“再大的能量也救不了她。”
车子停在海港餐厅前，两人被引到靠窗的位置。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夜景，灯火璀璨。
“高志明这两天联系我很频繁。”林微微翻看菜单，“似乎对新项目特别热情。”
沈墨城挑眉：“热情得过头了？”
“他提议周末去他的私人高尔夫俱乐部讨论细节。”林微微将菜单递给服务员，“还特意强调要我一起去。”
“利益当前，倒也忘了父女情深。”沈墨城冷笑，“高雅刚进去，他就着急谈生意。”
“我倒觉得他是真心要合作。”林微微摇晃着酒杯，“毕竟现在两家捆在一起，他没理由再节外生枝。”
沈墨城看着她：“还是别放松警惕。这次去高尔夫，我陪你。”
“行啊，我还没见过总裁打高尔夫的样子。”林微微轻笑。
服务员上了一道清蒸鱼，林微微舀了一勺汤给沈墨城。
“高雅进去了，你应该松口气才是。”她观察着沈墨城的表情，“怎么反而更紧张了？”
沈墨城放下筷子：“高雅只是执行者，背后是高志明。”
“你还在怀疑他？”
“商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沈墨城重复着上次的话，“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
林微微笑了：“好吧，那就陪我去见识一下高志明的诚意。”
周六清晨，阳光正好。沈墨城和林微微驱车前往郊外的高尔夫俱乐部。
“你真的会打高尔夫？”林微微穿着运动装，看着沈墨城熟练地挑选球杆。
“大学必修课。”沈墨城递给她一根球杆，“要我教你？”
“谁说我不会？”林微微接过球杆，“大不了丢人丢给你。”
高志明已在球场等候，见到两人，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沈总，林总监，欢迎！”
沈墨城微微点头：“高董事长兴致很高。”
“难得周末好天气。”高志明拍了拍沈墨城的肩，“先打一场再谈事，放松放松。”
林微微敏锐地注意到沈墨城因这个熟稔的动作而略微僵硬的肩膀。
第一个球洞，高志明表现得极为娴熟，一杆进洞。林微微虽然不如他专业，但也打得不错。轮到沈墨城，他姿势标准，力道精准，直接一杆进洞。
“好球！”高志明鼓掌，“沈总果然深藏不露。”
沈墨城淡然一笑，目光在球场四周逡巡。林微微知道他在警惕什么，轻轻握了下他的手。
比赛进行到第五个球洞时，高志明开始谈正事：“新项目我打算增加投资，同时扩大规模。”
“为什么突然要扩大？”沈墨城站定，看着远处的球洞。
“市场调研显示前景非常好。”高志明走近几步，“特别是林总监提出的那部分设计，很有竞争力。”
林微微挑眉：“上次会议我只是提了个构想，还没成型。”
“但足够有潜力。”高志明笑道，“我已经让团队做了初步评估，如果按林总监的想法走，预计三年回本，五年翻倍。”
沈墨城挥杆，球划出一道完美弧线落入球洞：“评估报告在哪？”
“下周一正式呈上。”高志明随意挥了一杆，球滚向远处草丛，“糟糕，我今天状态不佳。林总监，请。”
林微微站上发球点，感觉高志明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她深吸一口气，挥杆，球稳稳落在洞边。
“漂亮！”高志明鼓掌，“林总监不仅业务能力强，球技也不赖。”
“偶尔玩玩而已。”林微微谦虚道。
球场休息区，服务员端上茶点。高志明突然正色道：“沈总，其实今天约你们，还有一件私事相求。”
沈墨城端起茶杯：“说。”
“关于高雅…我知道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但毕竟是我女儿。”高志明眼中流露出恳求，“能否安排她转到条件好一点的监狱？”
沈墨城面无表情：“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我明白。”高志明苦笑，“只是她身体一向不好，怕吃不消。”
林微微看着高志明，突然道：“我可以试着联系一下相关人员，看能否在不违规的前提下改善些条件。”
沈墨城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高志明连连感谢：“林总监真是明事理，我备了些茶叶，待会请您带回去品尝。”
球赛结束，高志明邀请两人共进午餐。席间，他频频向林微微敬酒，讨论新项目细节。沈墨城则一直沉默寡言，只在必要时回应几句。
午餐后，高志明将他们送到停车场，递给林微微一个精致的檀木盒：“上好的龙井，请笑纳。”
林微微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上车后，沈墨城冷声道：“他对你格外热情。”
“可能是看中我的提案吧。”林微微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包装精美的茶叶，还有一张小卡片：“感谢林总监的理解与支持。”
沈墨城皱眉：“别喝他的茶。”
“你太敏感了。”林微微将盒子放回袋中，“高志明只是想为女儿争取点便利，人之常情。”
“没那么简单。”沈墨城启动车子，“他对你的提案太热衷了，不符合高志明的性格。”
林微微侧头看他：“你是在担心我被挖角，还是担心我被算计？”
沈墨城没有回答，直视前方道路：“周一开始，所有与高氏的接触必须有人陪同。”
“沈总，你这是不信任下属？”林微微故意道。
沈墨城瞥她一眼：“是不信任高志明。”
回到公寓，林微微将茶叶盒放在茶几上，沈墨城盯着它看了许久。
“你该不会以为里面有窃听器吧？”林微微打趣道。
沈墨城二话不说，拆开包装，仔细检查了盒子内外，甚至倒出茶叶翻看：“没问题。”
林微微失笑：“你这样和电影里的间谍有什么区别？”
“小心无大错。”沈墨城重新包好茶叶，“高志明突然对你这么热情，总让我不安。”
“也许他只是想借我打通和你的关系。”林微微靠在沙发上，“毕竟他女儿因为你坐牢，他心里肯定有芥蒂。”
“希望如此。”沈墨城语气仍带怀疑。
林微微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今天我第一次见你打高尔夫，没想到还挺专业。”
“曾经陪父亲应酬必备技能。”沈墨城表情微松，“你也不差。”
“大学选修课。”林微微挑眉，“我们大概错过了很多共同爱好的机会。”
沈墨城看着她，少有地露出一丝笑意：“现在补上也不晚。”
“沈总，这是约会邀请吗？”
沈墨城凑近她：“你觉得呢？”
正当两人距离拉近，沈墨城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皱眉接听，是顾修远。
“什么事？”沈墨城按下免提。
“刚收到情报，高氏在暗中收购昌隆地产的股份。”顾修远声音严肃，“已经达到15%了。”
沈墨城眼神一凛：“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两周，通过不同渠道慢慢买入的。”顾修远说，“如果不是内部人透露，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林微微也变了脸色。昌隆地产是沈氏的重要合作伙伴，负责他们多个项目的地产开发。
“我马上过来。”沈墨城起身，挂断电话。
林微微跟着站起：“我也去。”
“不用。”沈墨城拿起外套，“你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这明显是高志明的动作。”林微微皱眉，“今天他表现得过于友好，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沈墨城看着她：“我说过，不要相信他的诚意。”
“我去拿包。”林微微径直走向卧室。
沈墨城知道无法劝阻她，只好等她一起出门。车上，林微微翻看着手机资料：“昌隆最近股价确实有异动，但幅度不大，没引起注意。”
“高志明果然没安好心。”沈墨城声音冷了下来，“一边装作合作，一边背后捅刀。”
“这不符合逻辑。”林微微思索道，“他刚和我们达成协议，为什么要冒险？”
“为了高雅。”沈墨城语气笃定，“他怪我把他女儿送进监狱。”
林微微沉默片刻：“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公司大楼灯火通明，会议室里，顾修远和几位高管已经在等待。沈墨城推门进入，直接问：“详细情况？”
顾修远投影出一份股权变动表：“高氏通过至少五个不同的壳公司购入股份，目前累计15.8%，距离警戒线只差4.2%。”
“通知昌隆，提高警惕。”沈墨城在主位坐下，“同时，启动'雷霆'计划。”
林微微知道“雷霆”是沈氏应对恶意收购的紧急预案。她记录着会议内容，心中却在思考高志明的真实意图。
会议结束已是深夜，沈墨城和林微微回到车上。
“明早我要和高志明见面。”沈墨城说，“单独。”
林微微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这次不行。”沈墨城语气不容质疑，“我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觉得独自面对是个好主意。”林微微担忧道。
沈墨城转头看她：“我应付得来。反而是你，明天开始不要单独和高氏的人接触。”
林微微抿唇，还想说什么，沈墨城的手机又响了。
“昌隆股价在盘后交易突然跳水。”顾修远焦急的声音传来，“有大资金在砸盘！”
沈墨城眼神一冷：“看来高志明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微微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暗流涌动的感觉越来越强。表面的和解背后，一场看不见的战斗已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