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狗子这一辈的女孩子,在家干活到19岁,都被嫁出去换彩礼了。
刘家这一大家子十几个男人,天天不事生产,靠着卖女儿,卖孙女的银钱生活。
逃荒后,要不是指着两个女人干活,早就把老妇人和石氏卖了。
而现在石氏和老妇人因为没有力气,许久没把窝棚搭好,又被刘老根和刘二壮打了一顿。
两个人倒在地上,疼了许久,最后也没能爬起来。
刘家的男人骂骂咧咧的,但是谁也不愿意动手搭窝棚,最后一家子幕天席地过了一夜。
好在现在天气已经变暖,也不会下雨,倒是没人因此生病。
刘家男人睡醒后,就催赶着老妇人和石氏起床,拉着行李,一边赶路一边寻找那个买人的马车。
终于在第二天找到了一个买人的团伙,但是并不是之前他们卖刘耀祖的那一帮人。
这帮人规模更大,各种年龄段的人都收,老人价格最便宜,只能卖半袋子黑面,妇人和小孩价格高点,可以卖一整袋子。
刘家人在考虑半天后决定只卖石氏,不卖老妇人。
一是因为都卖了没人干活,二是因为老妇人只能卖这么点不划算,他们打算遇到划算的再卖,这一袋子粮食,省点吃也能撑几天。
石氏直到被买人的壮汉抓着也没能接受自己被卖的现实,紧紧抓住刘二壮的裤腿,苦苦哀求。
而拿到粮食的刘二壮,满心只想着早点离开这里,叫他老娘把粮食做了填饱肚子。
哪里顾得上理会石氏,他将石氏的手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狠狠呸了一口。
扛着粮食转身一瘸一拐走了,刘家其他人也纷纷跟在刘二壮身后。
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一眼,被壮汉在地上拖着走的石氏。
一行人走远后就迫不及待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催促老妇人做饭,吃饱喝足后往地上一躺,不再赶路。
就这么懒懒散散地走了几天,卖石氏的粮食吃完了,老妇人也躲不过被卖的命运。
等这次的粮食吃完,刘老根又打起了卖刘耀宗的主意。
刘三壮当然不肯,媳妇也好,老娘也罢,都是不能传宗接代的,卖了也就卖了。
但是儿子不一样,他还指望着儿子给他传宗接代呢。
况且,他的小儿子那么聪明,他还等着享小儿子的福呢,怎么能卖。
随即建议卖大哥家的儿子,而刘大壮,跟他不愧是亲兄弟,也一样不乐意,把矛头指向刘二壮。
刘二壮本来就已经被卖掉一个儿子了,此时怎么可能同意再卖一个。
三兄弟吵了起来,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闹分家。
这时候刘老根的话也不管用了,刘家三兄弟谁也不愿意养着刘老根,带着自己的儿子扬长而去。
三兄弟心里的想法都是,没把刘老根卖了换粮食算是有孝心了。
最后刘老根活活饿死在路上,然后被跟在身后,就等着他死的灾民煮了吃了。
而分开的三兄弟,老大带着三儿子在灾民群里偷东西,被活活打死。
不卖儿子的刘老三,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将儿子一个个卖掉或者跟别人换着吃。
倒是比刘老根多活了一段日子,最后也落得和刘老根一样的下场,成为了别人的食物。
再看刘二壮,本是想着让两个儿子伺候他,毕竟他的脚伤还没好全。
但是,两个儿子嫌弃他累赘,半夜自己偷偷走了,后面生死不知。
路过的灾民,看见刘老二独自一个人,将他绑了,卖给当时买石氏的那伙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何尝不是一种报应。
刘家一家人的下场就说到这里。
唐溪月这边,正在跟一伙人贩子在交涉。
在石氏被卖后不久,大河村也遇到了这一伙人。
就在官道上,两边人马旗鼓相当,人贩子看着大河村就是不缺粮食的样子,没有像遇到其他灾民那样,停下来吆喝着粮食换人的口号。
而是催促着沿路收来的人加快脚步,超过大河村。
大河村也避在一边,给这伙人让路,本来这就是一场普通的相遇,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为了尽快超过大河村,队尾一个壮汉拿着一根鞭子,抽打着一个跪地不起的男人。
男人搂着一个生死不知的老妇人,旁边一个跟男人年纪相仿的妇人,以及一对抱着一个婴孩的年轻小夫妻跟男人一起跪着。
看着就像是一家人,他们的脸上身上都有烧伤的痕迹,伤口化脓溃烂,一个个形容枯槁。
两眼无神,双手跟其他人一样,被绑着,一个接一个地连在一起。
壮汉的鞭子抽打在男人的身上,男人闷哼一声,片刻后才抬起头对着壮汉祈求,声音嘶哑无力。
“大人,我娘发热晕过去了,已经走不动了,求求你们把我娘放马车上吧。
我们也好几天没吃饭了,背不动我娘。求求你了。”
汉子呸了一声,“我还要靠两条腿走呢,你们这些人还想坐车,我呸。”
后面的动静引起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的注意。
男人满脸横肉,留着浓密的络腮胡,看着就很不好惹的样子,像是这队人贩子的领头。
他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后面,开口问壮汉:“怎么回事?”
壮汉对络腮胡点头哈腰道,“胡老板,一些小事,我马上就能处理好,绝不耽误赶路。”
说着就又往跪着的男人身上抽了一鞭子,狠声道,
“别磨叽,赶紧把你老娘背上,继续赶路。”
络腮胡看着男子怀里昏迷的老妇人,眉头皱了起来,又是这一家人。
早知道前几天就不贪便宜买下这几个,这半死不活的样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回店里。
要是撑不到那不是亏了,都怪大哥非要坚持做最好的米肉店,坚持不肯用死人的肉。
不然,他也不用这么费劲的一路买人,在路上捡尸体就行了。
为了保住这一家人的命,他已经浪费了好几副药了,这药本来是防着路上有人受伤用的,结果倒是便宜了这几个菜人。
男人又被壮汉抽了一下,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再也撑不住,歪倒在地上。
“夫君!”
“爹!”
旁边的妇人和年轻小夫妻忙上前搀扶,小夫妻怀里的小婴孩仿佛被吓到,发出了小猫叫一样小的哭声。
场面一下子变得更加的混乱,络腮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开口道:“收着点,别把人打死了,不然要你赔。”
壮汉闻言忙收回鞭子,腰弯得更低,连连答应道:“是是是。”
络腮胡说完就抬脚,准备回到马车上。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大河村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举起武器,防备着。
牛车上的李香香,护着两个孩子,缩在牛车上。
然后她突然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这几个声音这几天经常在她的梦里出现。
她神色突变,放开两个孩子,扶着牛车,扒开前面挡着的汉子,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正好看到被扶起来的男子的脸,她大惊失色,喊了出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