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望向跪在地上的兰馨，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道。
“兰馨，是你买通恶霸去杀害张福的老母弱女？”
这几日她总觉得身体不适，人大半的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
有时醒来，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她从小看遍了宫里的尔虞我诈，只稍一想便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她的膳食里下了药。
可属实没想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庶女，竟敢借学习管家的由头买通了府里的下人，妄图架空自己在府里的权势，对她下毒手。
不过，这些手段到底还是嫩了些，她早就有所准备。
兰馨无奈地摇头道：“母亲，我没有。这段时间，我一直精心照顾大爷，哪里还能分心顾得上其他事。”
长公主眸光清冷，“同元和一起陪大爷出去打猎的丫鬟在哪里？带过来。”
很快，府里的下人拖着一个小丫鬟到了正厅。
小丫鬟歪歪扭扭地朝长公主行礼后，一双眼睛滴溜溜围着兰馨身上打转。
“把你昨夜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听到长公主带着愠色的声音，小丫鬟瑟缩着身子，顾不得膝盖上被木棍敲得皲裂的伤口，又跪了下去。
这次她是选错队了，二小姐根本不可能成为长公主府真正的当家人。
她咬咬牙，不再朝兰馨看去。
“是二小姐指使我去买通的恶霸，也是二小姐让我去挖开了张福的坟。”
锦瑟满脸震骇，望向兰馨的目光多了几分怒气。
挖坟？难怪张福身上的煞气那么重。
五日前，唐煜被噩梦惊醒，便让元和去寻张福的家人。
路过花厅时，正好碰到赏花的兰馨。
兰馨便立即拦下了元和，非但不允许他去寻找张福的家人，履行当初的承诺。
还在得知了张福家人的住所后，悄悄让这个小丫鬟买通了附近的恶霸。
恶霸佯装是借了钱给张福的赌场老板，命令张福的老母弱女在三日内还银子。
走投无路的祖孙果然找上了长公主府的门口。
却很不凑巧的，在门外遇到了英国公府的小公子。
长公主的脸色由黑转白，又由白转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真是兰馨干的。
“那英国公的小公子来府上的时间真那么凑巧？”
小丫鬟咽了咽口水道：“是二小姐算准了他隔三日便会上门来。”
那日，衣着破烂的小姑娘伸出一双红肿溃烂的手拉住小丫鬟的衣袖，苦苦哀求想见大爷一面，小丫鬟实在有些不忍心。
毕竟木板上的老妇人看起来已有些神志不清。
倘若那恶霸不依不饶，非要上门追债。
这祖孙肯定马上就没地方住了，小姑娘也会被卖给人牙子。
若是卖给有钱人家做丫鬟也就罢了。
小丫鬟望了望小姑娘手上的伤口，就是做丫鬟估计也没人会要。
最后的命运多半是被卖进最下等的暗窑里。
当小丫鬟正想帮小姑娘说句话时，兰馨在身后半是警告半是劝慰的说道。
“你只要帮我做了这件事，我保证将你寻个由头逐出府去，再悄悄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
兰馨言之凿凿的语气，成功将小丫鬟说动心了。
长公主生病以后，府中大小事务的确交由二小姐打理。
若真想放走一两个小丫鬟，不是什么难事。
可谁知，英国公府的小公子喝醉酒来到门前，见着祖孙两人就说晦气。
更是吆喝着身边的人活活将二人打死了。
小丫鬟说到此处埋下了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歉疚。
“祖孙二人的尸体是二小姐让人拖到张福坟前的，为了刺激张福变身厉鬼，二小姐还让我们.....挖了他的坟。”
沈云裳怒气冲冲道：“好啊，没想到你们长公主府的这个庶女，如此蛇蝎心肠。”
“我们英国公府可不要她，两家婚事还需再商量商量。”
她小弟可是英国公府的嫡子，虽然是任性娇纵了些，但毕竟是这一辈里唯一的嫡子。
将来他可是要继承国公府爵位的，他的正室夫人将是未来的英国公府主母。
若不是长公主想法子给这个庶女讨了个县主的头衔，就以她庶女出身根本没有资格嫁入英国公府当她弟弟的正室。
兰馨深深呼吸两口，极力将情绪压制下去，却还是没忍住。
“呸！”
她朝着沈云裳吐了一口，眼里满是愤懑：“你当我想嫁吗，谁嫁给你弟弟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她虽然只是庶女，可她从没有妄想过攀上枝头去当什么国公府的主母。
长公主作为她的嫡母，为她安排这桩婚事也并非出于对她的疼爱。
沈云裳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忍得下。
当即便挥了挥衣袖道：“既如此，那我们两家之前定下的亲事便都不作数了。你家大爷唐煜想娶我妹妹，那也是不可能的。”
长公主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悠悠地品了一口，那淡定的样子倒让满屋子的人有些看不懂。
半晌，她冷冷道：“兰馨，你是不想嫁入英国公府。所以招来厉鬼，害得我儿和小公子重伤昏迷，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这门婚事，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也太不懂事了。”
兰馨心里一阵绞痛，怒道：“这么好的婚事，你为什么偏要让我嫁去。”
长公主的亲妹妹也有女儿，正值妙龄，比她更合适嫁给英国公府的小公子。
可她当时想都没有往别处想，理所当然地认为嫡母可以主宰庶女的一切。
“别装了，您就是看到大爷腿废了，怕英国公府悔婚，所以便想牺牲我来保住你儿子的婚事。”
“实际上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为我的终身幸福考虑过。”
沈云裳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
唐煜的腿废了？难怪当初母亲死活都不愿将妹妹嫁入长公主府。
可后来两家长辈做了一次长谈。
虽然谈话内容她并不清楚，但那次之后便有了弟弟与这庶女的婚事。
原本她还纳闷为何有此安排，现在听起来事情就全都明白了。
长公主看着往日在自己面前伏小做低的庶女，只觉得陌生而心寒。
“这桩婚事，你同意也得嫁，不同意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