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舟用了一整天才接受弟弟变妹妹这个消息。
但无论男女,只要是阿昭,他都喜欢。
他下意识伸手接过江昭递过来的物件,拿到手之后定睛一看,他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红着脸支支吾吾,就是没个准确的答案。
江昭蹙眉,她上下打量着齐玄舟。
齐玄舟与她是双生子,细看之下,眉眼间是有些相似的,只可惜两人气质相差甚大,再加上身份的缘故,从未有人怀疑。
她没了耐心,又问了一句。
“你到底知不知道?”
齐玄舟睫毛颤了两下,手中这物件犹如烫手山芋,他支支吾吾。
“应当是…不正常的。”
江昭就知道,她拍案而起,面脸气愤。
“父皇怎么给我做了个这么小的玩意!”
让她在晏为卿面前丢尽了脸面,在江昭的认知里,比大小输了,那边是输了尊严。
“不…不是。”
齐玄舟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一张脸红透了脖子跟。
“这物件…大于常人。”
这话说完,齐玄舟恨不得再去读三百遍圣贤书,他自幼被教习言行守礼,又怎会说这种腌臜的话语。
他内心如火在烧,垂首愧对于夫子与少傅的教诲。
这回到轮到江昭不可置信了,她从齐玄舟手中夺回那物件,细细端详,用手丈量,才勉强认同了齐玄舟的答案。
可若是如此,那晏为卿岂不是……
江昭脑海中闪过方才的画面,脑瓜子一整个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倒也不是日后哪家姑娘要受此苦楚。
江昭赶紧摇摇头,把这可怕的念头扫出脑海。
她把这物件随手压在了枕头底下,整套床铺都被换过,江昭坐在上头,蚕丝制成的棉被软和极了,江昭随意翻了翻,觉得这枕头上的绣纹有些眼熟,她随口一问。
“太子殿下,这被褥是你让人帮我换的吗?”
齐玄舟见她这称呼,心中又是一痛。
“阿昭,此处并无外人,你不必如此称呼我。”
江昭并不想理会他。
齐玄舟眼神黯淡,肩膀耷拉下来。
“在安排住宿时,我只是将你的名字单独排开,所以在名单上你是单独一间,怎料昨日净恩寺大雨,有几间厢房屋顶漏雨,还未来得及修缮,所以我们兄妹二人便只能将就几日。”
齐玄舟看了眼这床铺,他也不知。
“或许是下人换上的吧。”
听他这么说,江昭也没含糊,她方才回来时走得匆忙,鞋袜没穿好,脚上沾染了不少泥沙,于是便在换衣裳时打了盆水,把脚冲干净。
知道这一切都是齐玄舟安排的时候,江昭也没含糊,扯过挂在她面巾旁的帕子,将脚上的水擦干。
齐玄舟见状,眼睛比脑子动作快,先行闭上,而后他又睁开。
他与阿昭是双生兄妹,是世间关系最亲近的人,倒也无需如此避嫌。
江昭坐在床榻边,擦干净一只脚,放下后又翘起另一只,细细地擦着。
还不忘感叹东宫的奢侈,普通帕子竟是名贵的天蚕丝。
江府只有擦脸的帕子才会用到。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动静,二人纷纷朝外头看去。
晏为卿推门而入,看到屋内场景,不由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了江昭手中的帕子上。
今日到了净恩寺后,晏为卿才得知他原本的厢房因大雨屋漏,要事在身,他只是吩咐行官给他找一间有空余的厢房便可。
行官翻找册子之后,只发现江昭住的院子有空位,于是让下人将晏为卿的行李搬去,刚好见太子的下人也在打扫床铺。
那下人以为晏大人住另一侧,便将江昭的床铺收起,换上了新的,把晏为卿的面巾挂在江昭旁边。
看此情景,三人心中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
江昭擦脚的手一抖,差点拿不住这帕子。
难怪她觉得枕套眼熟,这绣着这花纹的衣裳她穿了三年,能不眼熟吗?
晏为卿地视线从面巾移到江昭脸上,他面无表情。
江昭讪笑着,赶紧把脚放下站起身,当着晏为卿的面使劲地拍了拍手中那条帕子,好似要把脏东西拍干净。
晏为卿并未理会,他朝着齐玄舟的方向,作揖顿首。
“见过殿下。”
齐玄舟自然是明白阿昭闯祸了,他轻咳一声,上前几步将江昭的身影挡住。
“晏少傅,不必多礼。”
晏为卿起身,扫了眼屋内的陈设,随后说道。
“想来今日便是本官与江公子挤一挤。”
对于这安排,江昭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从前她也是与晏为卿住同一间屋子。
晏家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是晏母的,另一间是晏为卿的,晏为卿寻常要去书院,只有休沐才回来,于是他的屋子也就成了江昭的,两人同床共枕是常有的事,她早就习惯了。
虽然…可能因为今日那一眼,江昭心底有点发怵,正当她打算视死如归同意这个安排时,她忽而想起被随手塞进枕头底下的物件。
若是被晏为卿发现……
不行!
江昭绷紧着身子,心被提起。
“不行!”
齐玄舟也觉不行,阿昭是女子,怎能与外男同床共枕,即便这外男是他敬重的老师,也是不妥的。
于是他提议。
“本宫与阿…江昭是少傅您的学生,我们本该尊师重道,即便我是太子也不该因此优待,不若我与江昭同一榻。”
晏为卿并未直接回应齐玄舟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江昭身上,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
倒是连靠近他也是不愿了。
心果真如当初一般狠,丝毫不留情面。
江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心中慌乱更甚,指着齐玄舟的床铺。
“殿下说得没错,晏大人您去睡那边吧。”
太子附和。
晏为卿侧头扫过一眼太子的床榻,铺着蟒纹被褥,他今日若是睡了,明日便能被人以“大不敬”的由头参上一本。
“殿下贵为太子,岂有礼让下臣的说法,何况殿下用度特殊,若是违背,便是礼乐崩坏,臣认为此举不妥。”
晏为卿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场面一下子陷入纠结。
他迈着步子上前,不徐不疾,走到江昭跟前,睥睨着她。
“至于江公子,怕也没资格用储君之物。”
江昭:“……”
齐玄舟自知理亏,可他断不可让阿昭与太傅同床,阿昭是女子,若这件事传出去,不知会引来多少闲言乱语。
倒不是他怕阿昭影响名誉后难以出嫁,齐玄舟私心认为,阿昭作为长公主,无需出嫁,若是有了兴致,招几个婿便好。
只是怕流言令她不喜。
如此想着,齐玄舟上前一步,他握住江昭的手。
“本宫与江公子一见如故,视若知己,约好彻夜共谈。”
他脑袋一热,想出个损招。
“不若,我们三人一同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