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立即看向张建军,眼神惊讶。
张建军直接点头:“没错,我今天已经带她去镇上买金首饰了,等选个好日子,我们就去领证,然后办酒席,请村里的人都来热闹热闹!”
张富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不是,爸,你都这么大了,还结什么婚啊?”
“咋了?我多大啊?我是走不动路了,还是挑不了东西了?”
“你结婚?”张富贵干脆气乐了,“爸,你不先为你的儿子考虑考虑?我这还没娶媳妇呢,你倒先想着自己快活!”
张建军没再说话,直接去桌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砖头的大名,叫张荣华。
张荣华看张富贵气成这样,又看向张建军。
一听说买了金首饰,他自己也觉得一口闷气上头。
不过同时他也几乎能确定,这事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张富贵越想越生气:“美娟家要的彩礼,我上哪弄去?你倒好,有钱办酒席,没钱给儿子娶媳妇!”
张荣华眼珠子转了转,插嘴道:“哥,胡美娟要的彩礼也太高了,那可是大几万呢!咱爸娶秀兰阿姨,算上办酒钱和金首饰,估计都要不了你娶胡美娟的彩礼。”
“那能一样吗?!”
张富贵大吼,唾沫星子飞溅,“美娟是个黄花大闺女,那李秀兰嫁过人,还是个死了男人的破鞋,她拿什么和美娟比啊?”
话音刚落,张建军就一碗茶朝着张富贵的脸泼了过去。
张富贵惊了一跳,张建军上前又挥了一掌。
“啪”的一声,张建军的巴掌带着风声狠狠扇在张富贵脸上,力道大得让张富贵踉跄着撞到了墙上。
墙上的老黄历被震得掉了下来,哗啦啦散了一地。
“你再敢说她一句试试?”
张建军一把揪住大儿子的衣领,“我张建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张富贵捂着脸,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爹从没对他动过手,从小到大,甚至连重话都很少说。
张荣华见状,赶紧上前拉住父亲:“爸,哥是一时糊涂,您别生气……”
“滚!都给我滚出去!”张建军松开手,指着大门吼道,“我的婚事,不用你们操心!”
张荣华也被吼得不敢大出气。
张富贵咬牙切齿地瞪着父亲,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张荣华犹豫了一下,凑到父亲身边小声说:“爸,我支持您,秀兰阿姨人挺好的……”
他观察着父亲的脸色,“就是……您得看好您的钱,可别都给她花了……”
张建军冷冷地看了小儿子一眼,摆摆手:“你也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等两个儿子都离开后,张建军弯身拾起地上的老黄历,拍掉上面的尘埃,然后开始认真地翻起好日子。
远处隐隐传来张富贵愤怒的摔门声和张荣华假惺惺的劝解声。
张建军面色冰冷,心底没有半点动摇。
早点把婚事办了,他就搬走!
他不想再看到这两个白眼狼!
有些人,哪怕是亲生骨肉,也不值得你付出全部!
隔日一早,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村道上,张建军早起出门,打算去村队问问那几个婶婆,要怎么安排酒席。
“建军哥!建军哥!”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从后头传来。
张建军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的汉子正朝他快步走来。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脚上的解放鞋沾满了泥点子,头上还歪戴着一顶旧草帽。
“钉子?”张建军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这个当年跟自己一起搞银鱼养殖的老乡。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几乎就忘了这回事!
上辈子就是这笔钱,全填了富贵结婚的那个无底洞!
钉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一把抓住张建军的手:“可算找着你了!我跑了两趟,你家都没人,可算是碰上你了!”
张建军立即知道对方来找自己是干什么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钉子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绿色帆布包。
钉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建军哥,咱们发了!”
他拍了拍帆布包,里面发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去年那批银鱼苗,卖了个好价钱!”
张建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当然记得,上辈子这笔钱来得正是时候——
富贵闹着要结婚,美娟家狮子大开口要彩礼,他几乎把八万块都搭了进去!
结果呢?
换来的不过是儿子儿媳的白眼和嫌弃,还有贪得无厌!
“进屋说。”
张建军重新打开门,把钉子让了进去。
院子里,昨晚被张富贵撞倒的板凳还躺在地上。
钉子弯腰扶起来,环顾四周:“俩侄子呢?”
“都是大人了,各忙各的去了,”张建军语气冷淡,拎起热水瓶给钉子倒了杯水,“说说,什么情况?”
钉子咕咚咕咚喝完水,用袖子抹了把嘴,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帆布包。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八沓钞票,都用牛皮纸捆着。
“八万整!”
钉子眼睛发亮,“按咱们当初说好的,这些是你的分红!”
他推过钞票,“点点?”
张建军的手指微微发抖。
上辈子他拿到钱时,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想过用这笔钱改变自己的命运。
现在看着这些钱,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养殖场现在怎么样?”
他没有立即去拿钱,反而问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钉子一愣,显然没料到张建军会先问这个。
“啊?哦,挺好的!就是……”
他搓了搓手,“就是现在政策放开了,我想着扩大规模,再进一批优质鱼苗,就是……”
“缺资金?”张建军接过话头。
钉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得再投个五六万,你要是不方便,我就……”
“我投了!”张建军斩钉截铁地开口,“六万,我全给你!”
“啥?”钉子瞪大眼睛,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地上,“你,你全投了?”
张建军把钞票推回去:“嗯,这四万算我的投资,另外两万算我借给你的,年底按利息还我,利息就按照最低的来!”
他顿了顿,“剩下这两万,我留着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