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临近下班时,肖红梅走到林夕月办公桌前,对她打了个手势。
林夕月秒懂。
这是她们几人的暗语,意思就是,下班后去鸽子市。
安凤芝也对着她们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也要去。
这个时期,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那点供应粮也只能勉强填填肚子,根本吃不饱。
于是大家各显神通。
有门路的,从农村亲朋好友那里偷偷购买一些粮食。
没门路的,便偷偷摸摸去鸽子市碰运气。
运气好的能买到粮食,有时,运气爆棚了,还能买到肉和蛋。
林夕月她们三人年龄相当,关系最好,也不时结伴去那里转转。
下班后,几人又磨磨唧唧拖延了一会儿时间,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收拾好东西出发。
她们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处暗巷,熟门熟路的交钱进去。
按照老规矩,各自分开,各逛各的,半小时后,老地方集合。
林夕月空间物资丰富,生活上不缺什么,她就是过来看能不能捡个漏。
林夕月一路看下去,这些摊位上大多是粮食,鸡蛋,还有野鸡,兔子什么的。
有的摊位上是衣服,棉花,甚至还有奶粉,糕点,肉干等一些吃食。
这些她都不感兴趣,正待离开,突然看到一位中年男人,他摊位上摆放着一枚碧绿色的翡翠手镯。
见有人靠近,男人眼神希翼的看了过来,见是位十分漂亮的姑娘,他一时有些看呆了。
林夕月拿起手镯,凑近一看,居然是祖母绿翡翠手镯。
整圈翡翠呈现均匀的浓绿色,触感光滑如丝绸,质地细腻。
林夕月将它轻轻套在手上,随着手腕转动,那光泽也随之流淌,再有那沉甸甸的质感,堪称典藏级珍品。
看出林夕月眼里的喜爱,那男人低声问道,“这位同志,可是喜欢?”
见林夕月点头,他面上一阵激动,本以为今日又是无功而返,没想到惊喜来的这般突然。
“你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几件,它们是一整套的。”
说着,男人微微将手里布包打开,里面有一个小巧的妆奁。
他打开展示给林夕月看,果然,里面还有一条项链,一对耳环和一枚戒指。
林夕月瞬间有些爱不释手,她拿起一一查看,的确是一整套的祖母绿翡翠首饰。
“多少钱?”
“整套的话,给三百吧。”
“太贵了,不要了。”
林夕月摇摇头,摘下手上的镯子,抬脚准备离开。
她空间里首饰不少,即便见猎心喜,也不是非买不可。
目前她现金才两千多点,真心不多。
现在鸡蛋才五分一个,这三百算的上天价,可以买半个工作了。
见林夕月要离开,那男人急了,这可是这些天唯一一位肯问价的客人。
其他人都是冲着粮食去的,他这里基本无人问津。
“两百,不能再低了,姑娘,你看你长的这么好看,只有这样品质的手镯,才能配得上你,是不是?
姑娘你考虑一下,你要的话,我再搭你个玉佩。”
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又取出一枚成色不错的玉佩。
林夕月略微考虑了下,点头同意了,毕竟这套首饰真的深得她心。
交易完成,林夕月便直接离开,去了之前说好的老地方等待。
不大一会儿,安凤芝和肖红梅也先后出来了,看她们那包裹鼓囊囊的,估计买到不少好东西。
几人汇合后,便立即离开了,大家默契的不去询问对方买了什么。
今日耽搁了这么久,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肖红梅的家就在附近,与她告别后,林夕月与安凤芝也脚步匆忙的往家里赶。
快接近钢厂家属院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两人好奇回头看去,只见两个男人正在追赶一个人。
那人跑的飞快,边跑还边向后望去。
“王二狗,站住,别跑!”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前面的人跑的更快了。
安凤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刻激动的对林夕月说道,“夕月,这是我哥,他是公安,应该是在追捕坏人。”
林夕月闻言,又回头看了眼。
正巧前面的男人跑了过来,林夕月悄咪咪伸出一条腿,轻轻一绊,那男人毫无防备之下,瞬间被绊倒在地。
还不待他爬起来,后面的人趁机追了上来,直接将他双手反剪在后,用手铐给铐上了。
那两人将人抓住后,才直起身,对林夕月道谢,“这位同志,真是谢谢你的帮忙了。”
还不待林夕月回答,安凤芝激动的开口,“哥,是我呀。”
安竹南诧异的看着堂妹,“凤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我,哎呀,这不是有点事情耽误了吗,哥,我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要再管东管西了。”
安凤芝有些无奈,这个堂兄,从小就是这样,总喜欢管着她。
不过,对她好起来,那是真的好,时不时塞点零花钱什么的,比她亲哥对她都要好。
“嗯,以后注意,天晚了,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
安竹南对妹妹教训完,又再次对林夕月道谢后,才带着犯人离开。
“夕月,那是我大伯的儿子,是我堂兄。之前一直在外地当兵,今年才转业到公安局的。”
安凤芝和林夕月聊着自己堂兄,吐槽他是如何的爱教训自己,如何从小便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处处优秀,让自己这个妹妹压力颇大。
林夕月笑着听安凤芝吐槽自己堂兄,可字里行间都能感觉到,她是多么的以堂兄为荣。
*
魏国栋这段日子过的非常不好,不,简直可以说是生活在地狱。
从前家里事事有后妈打理,需要钱了就和魏大山要,平日里还有白婷婷陪伴,几乎万事不操心。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扫过一次地,洗过一次碗。
可是,自从住到爷爷这里,魏国栋瞬间从大少爷变成了小长工。
白日下地干活,回到家还要洗衣做饭。
那地里的活,他根本干不来。
拔草拔掉了秧苗,刨红薯,整个红薯被他砍的伤痕累累,等算工分时,辛苦了一天,才得三四分。
回到家,面对的便是叔叔婶婶的冷脸,说他是吃白饭的,那么大一个人,干的还没一个孩子好。
可是,他真的是一刻没有停歇,真的是精疲力尽了。
魏国栋躺在四处漏风的杂物间,感受着身体上的阵阵酸痛与疲惫,不知道今后该何去何从。
魏国栋不禁担忧,白婷婷怎么样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这种落差,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受的了吗?
白婷婷在干什么?
她正在地上委屈巴巴的躺着。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后爹和白母一间,后爸两个女儿一间。
自己没地方去,只好在那姐妹俩的房间,用稻草和破棉被,简单铺了下当床,夜夜宿在地上。
这憋屈的日子,与她在魏家的生活,真的是天上地下。
平时,她要糊火柴盒,赚自己的口粮,还要负责家里的家务,洗衣做饭。
后爹和亲妈都有工作,两姐妹也要上学,只剩她在家里,几乎是承包了所有家务。
夜里,在卧室,她还要被两姐妹冷嘲热讽是个拖油瓶。
几日下来,白婷婷原本只算清秀的面庞,也变的憔悴不堪,乍一看,好似老了几岁。
如今的她,早没了那楚楚可怜的气质,浑身散发着死气,好似那些被生活重担压迫的中年妇女般,暮气沉沉,哪里还有往日少女的灵动。
从系统那里知道两人过的不好,林夕月就满意了。
到了后半年,白婷婷还要面对知青下乡的问题。
她家三个孩子,肯定是需要一个孩子下乡的,白婷婷跑不了,除非那后爹不心疼自己的女儿,是个拎不清的。
但显然不是,那是位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所以,白婷婷下乡已成定局,除非她赶快嫁人。
上一世,还是原主出钱,给她买了份工作,才让白婷婷免于下乡。
今生,没了原主这个大冤种,她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