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灌木枝列成四四方方的形状,绑以细绳,再用绳子套在靴上,一双简易沼泽靴便完成了。
竖亥试着走了几步,还不如不穿,哀叹道:
“哪有那么简单,太干的树枝一踩就碎,过于柔韧的没区别,还不如用长矛在前面探路。”
随后一个武士用长矛在地面戳几下,发现沼泽地的深度一般,最上层还结着薄薄的冰。
可这层冰并不能保护擅自闯入这里的新石器时代人类,
反而会让他们无法通过脚底传来的感知,及时脱离脚下的危险。
单纯被沼泽或流沙吞噬并不可怕,至少不会像影视剧中或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完全陷进去。
因为人体的密度只有流沙的一半左右,一般只会陷入到腰部。
而天然沼泽的深度有限,其由泥浆、腐烂植被和水混合的特性也决定了它的吸力并不会很强。
真正危险的,通常是伴随流沙和沼泽形成的周边的环境。
潮湿、低温和潜藏在下方的未知生物。
“大部分地方还好,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地方藏着‘水泡子’,掉进那里可就完了。”
一些去过沼泽地的有崇氏武士说道。
竖亥回头,望着后方已经能数清人数,看清动作的西王母国队伍,说道:
“走吧,我在前面探路。”
面对危险,竖亥只会选择“跟我上”,而不是“给我上”。
艰难的几日过去,竖亥不得不再次制作了那样的沼泽靴。
这个时代的皮靴毫无防水可言,长期行走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人的脚已经开始溃烂。
竖亥等人不得不选择走走停停,时常生些火来驱散透体的潮湿。
商均数着剩下的柴火,道:“干柴越来越少,这里能补充的也不多。”
竖亥只是望着四周的地形若有所思,
“这里似乎是一片低洼地带,前后方的海拔都要高于这里,在高原上出现这样一个沼泽真的很奇怪。”
“除非,这里也是冰碛地形......”
“那么,这块冰山到底有多大呢?如果它已经融化,水在哪。”
商均过来打断竖亥的沉思:“跟着我们的是西王母国大祭司和亚述乔什。”
竖亥猛然回头,尽管多多少少能猜到,但任谁也不会觉得这帮人竟然如此执着:
“亚述乔什,你有这功夫追我不如去草原上灭鼠。”
这段时间他们早已习惯后方的队伍,每当竖亥停下生火,那些人也会生火;
他们睡觉,那些人也会睡下;
毕竟,在高原诡谲的气候面前,人人平等。
天色将晚,竖亥生起火,将兽皮烘干铺在地上,干脆坐下来直直看着对面。
大祭司见竖亥生起火,也暗示向导招呼众人停下。
相较于竖亥一行的惨惨戚戚,西王母国这边显然滋润许多。
他们粮草兽皮柴火充足,还提前做了准备,将在雪地上使用的靴子用在此处。
西王母国的向导也极少来此,但作为世代生存在高原上的先民,他们对这里的阴晴诡谲再熟悉不过。
生活在西海湿地附近,也让他们对如何在沼泽中寻找道路,防止湿气侵入有丰富的经验。
亚述乔什等几个苏美尔人,见到竖亥就那样看着自己,也不甘示弱的坐下来,隔着老远盯着对方。
“你们这样不累吗?”
“来吃点东西吧。”
大祭司十分客气的招呼他们几人用餐,神情语气都好似这几人最慈祥的阿妈一般,
就像西王母宫殿内的事情从未发生一般。
苏美尔人接过大祭司递来的食物,本想就着火堆热乎乎的吃一顿,
可回头一望,竖亥依然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太欺负人了!他不会累吗?”苏美尔人不住吐槽,拿着食物一边吃一边回敬竖亥。
直到夜幕笼罩整片沼泽。
寒冷潮湿的气候最是难耐,几个苏美尔人很快忍耐不住,见夜已深,便卷着兽皮睡去。
次日一早,几个西王母向导的惊呼吵醒了亚述乔什。
亚述乔什猛然惊醒,抽刀指向那几个可怜人,他们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
亚述乔什先是打量着这些年纪不小,素来老实的西王母向导,又看了看后方还在熟睡的西王母武士。
皆无异常。
但是大祭司也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远方。
亚述乔什顺着大祭司的方向看去,才发现竖亥一行人好像离自己一方更近了点。
“?”
几个苏美尔人又惊又怒,拉着大祭司,让她催促队伍。
“你们急着杀他们,我们也急啊,谁让他们半夜逃走了呢?”
大祭司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扯着衣服,不咸不淡的回了这么一句,看着面前急不可耐的苏美尔人。
亚述乔什拉开族人的手,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出发的竖亥等人。
今日如常,一行人赶,一行人追。
天色将晚时,竖亥又坐下朝着西王母一行看来,这次双方已经能看清对方的衣服。
“切,他们还剩七个人,我们这边三十个,他们还能做什么!”
“何况乔什你一个人就能杀死他们所有。”
此话绝非吹嘘,但亚述乔什隐隐有些不安,他见识过竖亥的神奇之处。
亚述乔什面带阴郁的坐下,继续昨日的无聊把戏,同时开始苦思冥想竖亥到底会有什么诡计。
“此处一片平坦,他们如果想过来,一定会被我们看见。”
“以逸待劳,人数差距,实力差距,装备差距。”亚述乔什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对方的胜算在哪里。
“难道他们已经绝望了,想回来找我们乖乖接受处置吗?”
亚述乔什竟然觉得这个理由最是靠谱。
次日清晨,双方已经能模糊看见对方的五官。
“乔什!他们太欺负人了!”
“受不了了,让我冲上去,为你们开路!”
几个苏美尔人咬牙切齿,似乎按捺不住。
尽管他们的装备物资还算齐全,可如此湿冷的气候还是让这些生活在干燥地带的游牧民浑身难受。
亚述乔什拦住躁动的几人,说道:“不要轻举妄动,竖亥的可怕你们又不是没见识过。”
“......”
故乡的阴霾依然笼罩在他们心头,苏美尔人不再说话,只是恨恨的坐下。
“竖亥,我好累,能不能别再夜里赶路了。”商均抱着老马,有些埋怨道。
竖亥盯着自沼泽中捡到的陶片,摩挲着上面的人鱼纹饰,说道:
“我在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