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沉默了。
Eric蹙眉,难得耐心解释,“心病就需心药医,如果我不清楚他的过去,我没办法找到最佳突破口说服他产生求生欲,主动愿意醒过来。”
“你们放心,干我们这行,我有职业准则,不会透露患者隐私。”
“而且,”他指了指病床上的人,“你们最好清楚一点,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并不能承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催眠刺激。”
“所以,我们最多只有两次机会。”
“错过了,他或许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你们……要冒这个险吗?”
盛恩逸深吸一口气,“我来吧,你跟我出来。”
这里面,大概只有他,是最清楚所有前因后果的人。
两人离开后,徐丰年看着四叔,微叹一声,“只有两次机会,四叔,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徐丰远的表情也很凝重,转头,见南溪看着四叔,眼神有点发愣。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尝试了几次,还是抬手,轻轻拍在她肩膀上。
“南溪,别害怕,我相信四叔知道你的存在后,一定不舍得离开。”
对于这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小堂妹,不光是四叔,他们整个徐家上下,对她,都是有所亏欠的。
徐丰远不像徐丰年那般嘴甜会哄人,但他心疼南溪的心,不比他少。
这是身上跟他们流着一样血的亲堂妹啊。
徐家到了这一代,本家这边,女孩子本来就稀少。
若不然,上次也不会让旁系的徐丰瑶,去跟盛恩逸相看了。
南溪捏了捏指骨,倔强道:“我没有害怕……他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伤心,那是他罪有应得。”
“……”徐丰远和徐丰年互看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心疼。
他们与南溪本是血亲,但却错过了成为至亲的最好时光。
想要这丫头彻底放下心结接受四叔,接受他们徐家,看来,还需要花功夫啊。
半个小时后,盛恩逸回来了。
“怎么样?”徐丰年问。
盛恩逸:“他说他需要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过来催眠。”
徐丰年涌上好奇心,“不是说四叔把所有感官系统都封闭了吗?那小子要怎么催眠他?”
盛恩逸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付天价酬金?”
要没点真本事,谁敢接这个活儿?
徐丰年:“……”
算了。
跟这小子说话,容易气死。
说是半个小时,但四十分钟后,Eric才回来。
他指了指南溪,“她留下,你们其他人都出去。”
盛恩逸看了南溪一眼,南溪朝他微点头。
盛恩逸又看了Eric一眼,眼里带了点警告意味。
Eric连忙双手交叉,护着自己的前胸,后退了一步。
“你别那么看我,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哥们儿我是直的,爱上我没结果。”
盛恩逸:“……”
拳头都捏紧了。
这小子好像真的很欠揍。
学什么不好,学这些破烂梗。
徐丰远哭笑不得,朝南溪使了个眼色,大力把盛恩逸拉了出去。
他也看出来了,这个Eric骨子里,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憨货。
别人越气急败坏,他越兴奋。
等人都出去后,南溪笑看向Eric,态度友好,“希望你别介意他的态度,他只是太紧张了。”
至于紧张谁?她没说。
但显而易见,屋里除了Eric的父女俩,都是他紧张的对象。
所以把他们俩单独留下,跟Eric待在一个房间里,盛恩逸十分不放心。
Eric收起刚才的调笑意味,仔细看了一眼南溪。
“你放心,我既然接了这个委托,我就会全力以赴。”
这姑娘,应该就是当年侥幸活下来的…那个肚子里的孩子吧。
他刚才多花了十分钟时间,上网搜了一下南溪的信息。
是个既聪明又坚韧的姑娘。
而且,他没想到,她跟大师姐还有一段那样的渊源。
想到她们都姓南……
想到大师姐三年前突然离开后,就再没了音信……
Eric心里涌上了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
但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问:“能帮我一个忙吗?”
南溪诧异了一秒,点点头,“可以。”
Eric递了一个银色小铃铛给他,“等会儿我说oK之后,每隔十秒,摇一下这个铃铛。”
南溪没有马上接,顿了顿,才问:“必须是十秒一次,不能有偏差,对吗?”
Eric点点头,“最好是,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
“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好的,对不对?”
南溪抿了抿嘴,默默接过了铃铛。
但同时把手机掏了出来,静音后,点开秒表。
Eric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就没再关注她,而是又掏出一个布包。
等展开后,南溪诧异地瞪大了眼。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是一个传统的中医针灸布包。
里面长短错落,整齐有序地收纳了很多根银针。
“你会中医针灸?”
Eric手下没停,一根又一根,往徐僖元脑袋上扎针。
嘴上缓缓解释道:“我跟我大师姐学了十年。”
南溪看着他娴熟又自信的手法,一脸佩服,“那你大师姐,一定很厉害。”
Eric眼眸闪了闪,“嗯,她也是你们华国人……她原本有个非常幸福的家,父母都是中医,哥哥是个才子。”
“可惜一场意外,带走了她的父母和哥哥,她变成了一个孤儿……”
“还不到16岁,她就孤身一人出国来闯荡了。”
南溪脸上的钦佩更甚,甚至觉得这个故事有几分熟悉感。
代入进去后,感同身受地赞叹一声,“她很坚强。”
遭遇巨大家庭变故,不仅没有颓废下去,反而更加自强不息。
这样的女子,不管去了哪儿,都能混得很好。
Eric快速扫了她一眼,笑说:“是,她很坚强……你们东方女子,似乎都很坚强。”
“她不仅教了我中医针灸,还教了我很多其他东西。”
“所以在我心里,她不仅仅是我的大师姐,她还是我的……”
“师父”两个字,已经冒到了嘴边,却被他突然咽了下去。
自从三年前,他跟大师姐酒后不小心滚到了一起。
他再也没办法,把她单纯当师姐或师父看。
可等他弄明白自己的心思,再去找大师姐时,她人已经消失了。
就那么不声不响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